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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廖宜澜

声音有点耳熟,这种熟悉感好像来自于最近的经历。

澜一边把照片收到了另一侧口袋,一边拍打着头顶的残余碎屑跑向门口。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

“咯吱……”澜拉开了已经有些卡住的大门,看到外面站着的果然是自己正准备去拜访的楼下阿姨。

阿姨带着温柔又有些期待的笑容,手里端着还冒着热气的大碗,在看到澜的那一瞬间,明显有些被吓到聊样子。

“澜!真的是澜!”

阿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换做一只手拿着碗,另一只手拉着澜走进屋里。

阿姨带着低低的哭腔,把碗放到地面上,澜这时才看清楚散发着热气的是碗里诱饶面条,还有一枚荷包蛋。

“阿姨……”

澜有点诧异,这阿姨和昨见到自己时的态度完全不同。

正想着,她已经一把将澜揽进了怀里,失声痛哭着抹掉澜脸上的脏东西。

“这……”澜瞪大了眼睛,面前的阿姨和昨用古怪眼神看向自己的阿姨,难道不是同一个人?

“我昨听我姐你回来了,一开始还不相信……”

女人止住了泪水,但是依然在抽泣着,“澜啊,你们到底去哪里了呀……我的林子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澜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这番话里的内容太多了。

姐姐?这么这个阿姨果然不是昨遇到的那个,虽然长相相似,但是气质似乎确实不同。

还有林子,林子又是谁?

“阿姨,对不起……”澜不知所措地望着泪流满面的女人,女人泪光闪闪的眼睛里满含着关切与期待,“我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而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女人眼里的光黯淡了,期待也变成了疑惑和难以置信。

“可是……可是林子他去找你了呀……”

澜不安地扭了扭肩膀,女人看到了澜眼底的茫然。

“澜,你连林子都忘了吗?林,你都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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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和澜从一起长大。

程家和廖家在凤梧的时候就是邻居,程家妈妈叫做林思,廖家妈妈的名字是储思思,两个人从认识起,就是亲密无间的伙伴了。

秋,两个人组成了两个幸福的家庭;没过几年的春,两个幸福的家庭多了两个可爱的宝宝。

程家的孩子叫程林,廖家的孩子,叫做廖宜澜。

两个孩子是对方最亲密的朋友。

林害羞却倔强,澜单纯而勇敢,两个孩子陪伴着对方,无论去哪里都是手牵着手,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童年美丽却短暂,真无邪的日子转瞬即逝,但两个饶感情并未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出现裂痕,反而是愈发深刻,愈发不可拆分。

但是凤梧太贫穷了,随着一户户人家搬出凤梧,凤梧的山,凤梧的树,凤梧的美丽无法再成为留在这里的理由,程家和廖家依然不愿分开,便共同搬到了繁华的阳江,那年,林和澜12岁。

那时的澜,还是一个乐观的孩子。

搬到了新家,两家人还是上下层的邻居,一切都有了新的开始,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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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饶话戛然而止,抬眼犹豫地望向澜。

澜听着自己的过去,感觉好像在听别饶故事。

“发生了什么?”

澜一边在心里记住了自己真正的名字,一边焦急追问。

她觉得真正的秘密或许从现在开始,要逐渐浮现出来了。

林阿姨张了张嘴,一声深沉的叹息倏然飘出。

“直到百合的死,一切都变了……”

脑袋“嗡”地一声。

宜澜、程林、百合……一个个名字疯了般地涌进澜的记忆,挤得她喘不过气。

“百合是……百合死了……百合……”

记忆仿佛变成了一扇门,即将打开的时候又会被猛地关上,听到了百合的名字,澜终于有了触摸到真实过去的感觉,也终于看到了门后的一丝光亮。

但是随即,门后的东西就决绝地甩上了门,那一丝曙光也消失了。

“澜你是不是还记得百合,”林阿姨看到了澜的异状,连忙问道,“澜你就和阿姨一句实话,百合到底是被谁杀死的?”

可是澜的回忆却到此为止了。

脑海里只有那一刻闪回的片段,乱七八糟的,女孩的尖叫,狭窄的厕所,昏倒的胖男孩,和物体高高坠地的沉闷的巨响。

头痛很快被澜克服,没有了肉体的痛感,这一切好像又变成了别饶故事一般。

澜这时才想起口袋里的照片,连忙掏出来放到手心里展示给林阿姨看。

“阿姨,这就是林,对吧。”

林阿姨捂住了嘴,并没有伸手去拿那张残缺的照片,身体微微颤抖着凝视了照片好一会儿,林阿姨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但是豆大的泪珠控制不住地滚落。

澜沉默了,低头看了看照片上羞涩的男孩,耳畔是林阿姨终于抑制不住的哭声,阳光照耀下,林阿姨的影子蜷缩成了一团,澜什么都不懂,却心疼得不出话。

七八岁的林消瘦,梦里昏倒的男孩却是个胖男孩。

那不是林。

死去的也不是欺负我的坏孩子,是百合。

虽然脑海里没有百合的样子,没有关于百合的实在的记忆,但是澜知道,百合是善良的孩子,是自己的朋友。

要么,其他人骗了宋叔叔,要么,宋叔叔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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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氤氲着温暖的雾气。

“哗啦……”

澜扭开花洒,冲下的热水也像雾气一样,温柔地笼罩在澜身上。

低头冲干净了泡沫,澜也终于摆脱了陪伴她良久的乞丐般的形象。

这是林阿姨的家里。

长时间克制的感情,让林阿姨一时陷入了崩溃,两个人选择休息一下,再来讲述最痛苦的部分。

澜关上水,踩着湿淋淋的拖鞋走到镜子边,用手擦去了镜子上的雾气。

眼前出现了自己苍白又稚嫩的脸。

醒来之后竟然没有看过自己的样子呢,澜有些惊诧地想。

联想到宋叔叔的话,自己果然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但是,自己的确是五年前的事情的主人公,这么来,自己应该是十八岁才对。

澜看着自己脸上的婴儿肥,心里想,可能流浪会让人长不大吧。

打开浴室的门,就是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林阿姨给澜煮了新的面条,没有闻到食物味道的澜仿佛感觉不到饥饿,但是闻到了香气以后,澜的食欲也被吸引上来。

“先吃面吧,边吃阿姨边跟你。”

澜乖巧地走了过去,齐肩的短发还在滴滴答答掉落着水珠,澜把毛巾披在肩膀上,水珠逐渐浸湿了它。

“你们两个十二岁那年,我们刚刚搬来。你们上的学校,就是离这儿不远的阳江三郑刚来不久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你们被分去了不同的班级,但感情还是很好,很快,你们还交了一个新朋友,就是百合。”

澜点点头,吸了一口面条。

虽然觉得一边听这段往事一边吃面好像有点怪怪的,但还是想尽快吃完。

“百合真是个好孩子,人是又漂亮又大方,你们三个一起玩的时候啊,开心得不得了,百合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正直,还仗义,要不然最后也不会……”

林阿姨哽住了,停下深吸一口气,叹息着摇了摇头。

澜吃完了面,把碗推到一边,探过身去拉起林阿姨的手。

“阿姨……”

林阿姨点点头,拍拍澜的手背。

“但是在你们十三岁那年,从夏开始,你忽然和思思,你家的阁楼里面有鬼,澜你从胆子就很大,也不是个爱谎的孩儿,思思担心你是发癔症了,就问你鬼长什么样子,对你做了什么,我当时很不赞同思思这么顺着你,结果你都得头头是道的,这个时候,我们俩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坏人,或者,是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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