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并没有真的痊愈

苏莫苒听到电话对面的男声有点点耳熟,努力回忆究竟是在哪听过,突然想到了一个全不敢确定,于是对苏浅道:“浅你把电话给跟你讲话那人。”

“我姑姑请您接下电话。”

蔡医生把它贴到耳边绅士道:“您好。”

这男声让她更加觉得自己大胆的猜测或者有可能成真,激动溢于言表,讲话声都带着磕巴,“你是…是……蔡曲柏?”

从不为任何组织服务,不听从任何差遣,无国籍无来处神秘到来无影去无踪的只活在传闻里的男人。

能让他露面只有三种可能。为了钱,为了报恩,为了报仇。

顾少倾的组织找到他肯定比别人容易,毕竟他接单还是要靠他地下王国的渠道。

所以为了他的事出面也算是有恩在的原由加持。更何况还能拿重酬。

可苏莫苒是见过他的,而且还跟他有过替挡一颗子弹的情感纠葛。

她年轻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只不过是为了苏浅收了心,安分的做起来了医生的工作。

两个人也曾算过战友。挣战争前线的战场上快钱的那种战友。

“阿莫?”多年过去了,欠她的那份情谊他始终记得。

“你是阿莫?”兜兜转转,缘分使然。

蔡曲柏找了她很多年,但都是一个体系出身,只要对方想隐姓埋名隐藏踪迹自然可以做到衣无缝。

怪不得他第一眼看苏浅就觉得眼熟又莫名亲牵

怪不得他给他把脉那会就联想到当年她消失之前提到的那个,需要她终生庇佑的命不久矣的孩子。

感谢上,感谢真主把蔡曲柏带给苏浅,感谢命运给这个苦难的男孩生存下去的曙光,苏莫苒泣不成声,“是我。”

她的宝贝侄子有救了。因为世上最了解他病情且能百分百治愈他的人,终于出现了,“曲柏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我等不了,浅等不及了…”

寒暄被由远及近慌张跑来的护士给打断了,他知道苏浅应该没跟姑姑这边的真实情况,于是讲了待会详聊就匆匆结束了通话。

来日方长,决不会再走散的。

看向他的目光中也换成了像是看自己孩子的亲昵韵味。

他们大步迎上去双双问道:“发生什么了?”

医生气喘吁吁的指向身后回道:“江姐,她,她不太好!”

苏浅一个箭步飞奔出去,蔡医生紧随其后,

刘璃听着乱哄哄的走廊按响了床头铃,负责她的护士进门面带微笑礼貌的询问她有什么需求,“是隔壁有事吗?”她的心里担忧极了。

“嗯,住在旁边的江姐似乎是发病了。”她如实答道。

之所以用发病一词,她的颅脑损伤在彻底康复之前,应该一时半会逃不脱这个形容。

轰的一声心跳都漏了几拍,掀开被子就往地上站,吓的护士两步就走到她身边赶紧制止她,“不行9不能下地走路!”

好不容易保住的脚,再折腾真废了。

可她哪管得了许多,“别拦我!”

拿过一旁的手拐连蹦带跳什么都有了,扒开众人平江鱼的床上,“鱼?鱼!”

大家都以为在她陷入自我闭塞的时候,除了余白外对谁的感官都没樱

在她的幻像当中眼前的所见所闻应该是地狱吧。历经这次,恐血她是恐定了。

“江鱼我在这,你看清楚,我在这里!”他用头抵着她的头,恨自己不能替她饱尝所有的苦楚。

苏浅冲进屋内看到就是他曾经做过的一幕,被替换的太快,快到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接受新的定位。

希望她幸福,却也有了那幸福能是他给的那种奢侈的想法。

私心都有,比如蔡医生就没办法把这会的苏浅跟上一会的相提并论。

而且江鱼的意识卡位也的确反复重复着关于他的画面。

蔡医生给她检查完心里更沉重了几分,推翻了自己原有的分析,对他招手道:“你过来!”

“鱼,你有什么愿望吗?”

“鱼,你你,有,什,什么,愿望,望吗吗?”

夜空的花火不是绚烂的五彩缤纷,每一发爆竹在空炸裂后都会变成一颗鲜红色的星星挂在正当空。

每颗都在滴着血,没滴血都滴在她的脸上。

“我有!有愿望!苏苏你别离开我!”

伸出手抓向他,可他却诡异的笑着用尖锐的嗓音回道:“我不要你了!”

星星一颗颗坠落砸的她遍体鳞伤,但他只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然后又冷眼的看着她挣扎,完全不顾及她的呼救。

“苏苏!救我!苏苏!别不要我!”

四面八方疯狂的多出来数不清的人,每一个都拿着烟花爆竹对着她点燃,然后每一颗都在她身上炸裂,那些人有着统一麻木机械的嘴脸,都希望她去死,只有刘璃一个人孤身驱赶着他们,被推搡践踏的血肉淋淋,直至倒在黑暗里再也没起来。

“顾思诺为什么!啊!为什么!走开你走开!”

被苏浅按住的江鱼突然癫狂着吼出这句话,她看到对方拿着一把利刃走向匍匐爬向自己呼救的刘璃,露出满嘴的獠牙举着刀就要猛力的刺下去。

“刘璃跑啊!刘璃快跑啊!”

她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炮弹禁锢住,怎么挣脱都出不来。

希望刘璃得到自由,是她的执念,没办法割舍的执念。

相信她会为自己抵抗一切的外侵,承受一切的苦痛,亦是她的执念。

所以顾思诺的那把刀没有先落在她自己身上,因为刘璃永远会第一时间挡在她面前替她挨刀为她牺牲。

蔡医生拿着一支大剂量的镇静剂给她注射下去,心里跟着落到了谷底,他无法想象这个女孩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童年才会让她一直坚信自己必定会被抛弃。

爱她的人非死即伤,爱她的人都会离她远去。

几前她不假思索的就独身进入那片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森林时,他就有思考过她的勇气源于什么。

现在他知道了,“她爱你们,爱你们每一个人,比你们能想到的都要更爱许多。”

其实从没真的在那仇灾里缓过神,只不过是被现实推着不得不保持清醒,她一直还陷在那个断层里,只不过是换了另一种方式经受折磨,所以这个场景里没有余白。

因为那间木屋是她们三个人,真正被困的始终是她自己。

“对不起,鱼对不起。我不是非要离开你不可,更不是不想保护你。”苏浅趴在她的手臂旁边,“我只是不能用你期望的方式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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