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随【6】
那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为什么不肯亲自送他回去，若是他在细心一点，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
”十爷……“
身后的人小声的唤了一声，亦轩回过神来。
”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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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郊外的山庄，众人一阵沉默。
逍遥王已经被收拾妥当，换上了新衣，发髻也重新梳了一次，一切看着都平日一样，只是少了些飞扬。他安静的躺在床上，只是睡觉，不是逝去。
亦轩的手上拿着从逍遥王身上取下来的箭，这东西，他们都熟悉，是李卫朝的禁军专用的，禁军的一切都是分开准备的，吃穿用度从来都是都与别人不同。他们真是光明正大，生怕别人不知道。
”想要报仇？“
楼仙儿眯着双眼，冷笑。
亦轩毫不犹豫的点头，楼仙儿笑了笑，在亦轩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亦轩转身就出去了，夜无常抬眼瞥了他一下，也不理会。
”你们好好照应王爷，不得有任何差池。“
夜无常交代了身后的两个人，追着亦轩出去了，心思再怎么深沉，他也不过是一个而是多岁的大孩子，生离死别的面前经不起任何的撩拨，这楼仙儿还就是爱撩拨人。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发誓还是离这皇宫远远的，这个地方，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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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宫里内，烛火缭绕，孟夕晨安静的坐着，手上的书已经翻了一个时辰，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她从来没有这么心慌过。
皇上推开门，看见的就是孟夕晨就是这个摸样，眼神飘忽不定，神色有些焦虑，背挺的笔直，身影看的出有些僵硬，从背后突然抱住她，孟夕晨先是一愣，发现是他之后，也没有做太多的反抗。
孟夕晨明白，她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别人的生死，想要她喜欢的人活着，她就得安分，就得顺从，还好皇上似乎也不曾强迫过她什么，偶得的亲昵只要不过分，孟夕晨也不会反抗，更何况，现在她也无力去反抗。
“想什么呢？”
皇上见她越来越适应自己的靠近，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他有耐心，忍得住，他有一生的时间让她爱上他。
孟夕晨回神，合上了书本，身子还在他的怀中，能动的空间有限。
“在想这冬天什么时候能过去。”
冬日的寒冷逝去，便会有春日的温暖，这一年，漫漫的冬日似乎无穷无尽，怎么都走不完了。
“冬天也未尝不好，只看你怎么去看了。”
孟夕晨听见他的话，淡淡的笑了一下，不置一词。皇上握着她的手给她暖手，孟夕晨抽出手来，给皇上到了一杯清茶。
门口慌乱的脚步声瞬间将难得温馨打破，皇上的眉头紧蹙。门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李公公不等传讯就直接推门进来，唰的一下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起身，赶忙扶起来，这李公公年岁已高，许久都不曾行过这么重的礼了。
李公公的脸色难看，现在连孟夕晨都觉得不寻常了，想着可是国事，正在准备回避，李公公却叫住了她。
“国舅爷病危，弥留。”
孟夕晨手上的茶杯一下子落到了地上，水渍溅开，鞋子也有些湿了。
“刚才传回来的消息，国舅爷怕就在这一两个时辰了。”
李公公的话音未落，孟夕晨就冲出来房门，皇上拿上披风快步跟上，李公公招呼着宫女太监准备一下了，也随机跟了上去。
孟夕晨想要骑马却被皇上拦住，四个月的身子已经有些显怀了，她可以冲动，但是皇上不能跟着冲动，不然坏子有什么三成两短，孟夕晨只怕也会随着去了。
孟夕晨坐在马车里，手紧握着不肯松开，皇上伸手抱住她，孟夕晨却全然察觉不到温暖，一阵阵的冰凉从心里散开，浑身上下都透着寒凉。
马车飞快，原本要半个时辰才能到的路程此刻也不过片刻，孟夕晨慌张的马车上下来，脚步踏空，身子不由往前倾斜，皇上扶住她，孟夕晨的手微微的颤抖，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的石头一样，大口大口的喘息都喘不过气来。
整个将军府都弥漫着一片肃穆的感觉，孟夕晨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慢慢的走，心，越来越沉重。
”我守着你，不怕。“
皇上轻轻的开口，伸手拍拍孟夕晨的后背，孟夕晨的身子稍微好了一些，不再那么僵硬。
进了书房，李青儿和李卫朝兄妹俩站在床边，赵桂坐在一旁，看见孟夕晨来了，眼中略带歉意，孟夕晨几乎非扑到了床边。
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耗尽了孟夕文的生命。
孟夕文好像是听见有人出现，道；"是宸濠吗？”
“大哥……”
一声大哥彻底唤醒了孟夕文的神智，眼帘费力的睁开，看见一身女装的孟夕晨，嘴角撤出来一个笑容，孟夕晨握着他的手，眼泪就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都多大了，还哭？”
孟夕文一声无力的戏虐，更是惹出了孟夕晨的伤心，他粗糙的手指在孟夕文的脸上抚摸，孟夕晨只觉得一阵冰凉，伸手握住他的手。
“宸濠还是没有回来吗？”
孟夕文开口，最后心心念念的都只是这个名字，他的目光望着皇上，这话似乎是在问他，皇上假装未曾看见。将军府的一切他都知道，皇甫宸濠几日未归他也知道，私下也曾问过李卫朝，李卫朝也坦白承认了，皇上不见怪罪，却也没有嘉奖就是了。
此刻被孟夕文质问，难免有些心虚，孟夕晨的眸子一黯，心思在这一瞬间来回翻转许多遍。
“我去请雪婉回来好不好？”
孟夕晨岔开话题，孟夕文却摇了摇头，此刻孟雪婉就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而其他两个，也正好在屋子里。
“你去把那本论语拿来。”
孟夕晨站了起来，拿出了孟夕文想要的书，孟夕文拿着书并未翻开，随意晃了两下，书本就掉落出来一张纸，孟夕文拿出来，递给了李青儿。
李青儿瞧了两眼，脸色就变了，泪水簌簌的落下。
那纸上写着硕大的两个字，休书。
休书上写清楚，说着孟家的宅子，他手里的钱财，在他死后全部归李青儿所有，自从以后，李青儿恢复自由身，死后也不与孟夕文合葬。
“我犯了什么错，你要休我？”
李青儿此话一出，李卫朝的脸色就变了。
孟夕文冷笑一下，看着李卫朝，对着李青儿开口道：”我救你一次，也因你失去了他，也算对得起你的钟情，这一生，与你纠缠的已经够多了，来世，我不愿再看你和你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孟夕文口中你的家人这几个字，说的特别清晰，看着李卫朝的目光很是嘲讽。这一辈子从不曾恨过谁，李卫朝便是这唯一一个他恨的人，恨不得从不认识，恨不得从未出手救过李青儿。
”你们出去。”
孟夕晨冷冷的一句，让李家兄妹的脸上更是挂不住。
李卫朝看了一眼皇上，皇上点了点头，几个人都出了门，人走了，房间竟然就显得异常的空旷，就像是永远都填补不满的心，越来越凉，越来越悲伤。
“夕晨，这一辈子，最是对不起的就是你，若不是因为我，你跟夜先生现在恐怕是只羡鸳鸯不羡仙，这一世，欠你的我是还不上了，来世吧，若是有缘在遇到，来世，换我守着你。”
孟夕晨摇头，只是落泪，从不觉得是他拖累了他，也从不觉这一生他亏欠她的，二十七年来，他就是她奋斗的动力，多少次战场上以为回不来了，就是因为家里还有人等着，才熬了过来，别人都说孟夕晨是将军府的支柱，却不知道，这孟夕文才是她的支柱。有他在，她才敢远行，有他在，她才敢把自己嫁给夜瑾，以为知道，不管走的多远，做了什么，只要孟夕文还在，家就在。
“我走了之后，你也走吧，京城，已经没有什么可眷恋的人了，走的远远的，再也别回来了。”
孟夕文的精神已经有些恍惚，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迷离，孟夕晨点点头，顾不上说什么。
“大哥，别睡……”
孟夕晨轻轻的椅孟夕文的身子，孟夕文只是嘴角噙着笑，却已经不睁开眼睛了。孟夕晨着急，恨不得直接把孟夕文叫醒。可孟夕文却好行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