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誓言永存
苏伽罗解释，道：“之前一直有个在王府这里鬼鬼祟祟的，我趁他不备抓了他，拷问之下才知道，他是高进连的人。”
萧时越怔了怔，不禁握了拳头。高进连这个名字，只要他一想起来就深恶痛绝。
苏伽罗自然知道萧时越对高进连的恨意，但是现在不是发泄愤怒的时候。
两个人一同回了王府去，边走，他边听苏伽罗继续说着。
“高进连想要搞清楚太后将我派到这王府来究竟所为何事，所以派了个小贼过来打听，可惜的是那个小贼身手实在不太好，被我随意就抓到了。”
萧时越微微一怔，他知道苏伽罗武功极好，但他不明白的是，高进连不是苏伽罗的表哥吗？为何苏伽罗下手会这样毫无情面？
“你抓了他，之后呢？”他问道。
苏伽罗笑了笑，道：“之后如你所见，我毁了他的脸，给他喂了毒药，并且告诉他，要想解药，就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萧时越面色复杂地看着她，他知道苏伽罗不是个好惹的，但他没想到苏伽罗的手段这样残酷，骗了那个小贼替他去死，纵使他很恨高诺，但那个小贼毕竟无辜，不是吗？
他定定看着苏伽罗，面色微微有些发白，“你……”
“收起你无用的同情心。”苏伽罗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面无表情地道，“那个小贼若是发现了慕容少染收留的人是你、是当时满门抄斩时未死的余孽，你知不知道会连累多少人？他发现了你，必会对你下手，根本不会像你这样，还为他是否冤死而担心。”
萧时越并不答话，只是默着。苏伽罗见他不说话，便也不说话了，抱着胳膊瞧着他。
半晌，才听他道：“你之所以让我装作毁容，就是为了……”
“为了让那帮云隐山的人难以辨认。”苏伽罗道，“虽然你们本身就是蒙面的，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还是让那帮杀手看见毁容的你比较好。而且这样让这替身代你去死的时候，他们也难辨真伪，不是吗？”
萧时越知道苏伽罗这样做是为了救他，可即便是为了救他，即便她将一切道理讲的这么清楚明白，可他心里仍然不安。
“这个小贼，他死得实在是太过凄惨了。”他喃喃，道。
“凄惨？”苏伽罗冷嗤了一声，“刚才我拷问他的时候，这才得知，他可是高进连的得力助手，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萧时越怔了怔，只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苏伽罗的意思。苏伽罗是想告诉他，当年南家与萧家的灭亡，绝对少不了这小贼的份儿。
“他是高进连的刀子，高进连做什么事都是使唤他去的，你以为南家和萧家的事情他没参与其中？他也是当年灭了你萧家的人之一！”
她这一声掷地有声，让萧时越不觉眯了眯眼睛，他很少能见到有女子能在杀伐决断间这样果敢与坚决。
“即使如此，他死得未免也太过屈辱了。”
“萧公子，你怎么还活在你自己的想象中呢？”苏伽罗嗤之以鼻，“这样死还算是我便宜了他呢！”
萧时越怔了怔，苏伽罗似乎对着高家有刻骨的仇恨，虽然苏伽罗说她与月咏是好朋友，但也不至于能好到这种程度，苏伽罗好像对这一切感同身受似的，不然也不会有这样强大的恨意。
他心中突然掠过一个想法来，会不会这个苏伽罗，其实是南月咏？
不过这个想法只有一瞬间，他就否定掉了。高家不可能让南月咏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且苏伽罗有一点，与南月咏终归是不同的。
“其实你和月咏也不是很像。”萧时越看着她，仿佛在说给她听，也好像在说给自己听。
苏伽罗微微一怔，抬眸看着他，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只听他道：“月咏虽然手段也极为高明，智谋更是一流，但是她下手从未这样狠过，她是一个善良的人。”
善良的人……
苏伽罗不由勾了勾樱桃色的唇瓣，谲丽一笑。这个词就好像一个魔咒一样，紧紧箍在她的身上，将她禁锢，让她不得动弹。
她定定看着高进连，那双凤眸中的光彩极为夺目照人，与眸底氤氲的那层雾气融合在了一起，让人快要被她的眸吸附进去。
只听她一字一顿，道：“就是因为她善良，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别人，所以才会这样轻易地被人所骗。”
萧时越不觉锁了剑眉，她的这句话说得这样痛彻心扉，这样感同身受，让他不自觉地就起了一股怜惜，想要像小时候拥着南月咏一样，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手抬了起来，缓缓停顿在半空中，月光拢在他的指尖上，他却终究没有伸出手去，两人之间并不遥远的距离，突然变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苏小姐，你说的这些话，可是月咏告诉你的？”
苏伽罗扯了扯嘴角，抬起那双凤眸，定定地告诉他，“是的，是她在临死之前，一个字一个字告诉我的。”
那是上一世南月咏死前所发过的誓，她重生成了苏伽罗，身躯虽死，誓言却永存。
萧时越摇了摇头，还是不可置信，那样善良又爽朗的南月咏，怎么会……
“萧公子，你可不要被皇上那帮子人给糊弄了。这个世界不是你为鱼肉，就是你为刀俎，世间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美好。所谓的正义，不过是当今的皇上梁成王拿来控制百姓与百官的工具。当他拿起屠刀，指向世代忠良的南家时，何曾想过正义在何方？”
萧时越被她说得无法还口，只是看着她，在他的眸中，她与南月咏的身影正在慢慢合二为一。
“若是让月咏看到你因为她的死，变得这样不近人情与冷酷，她会伤心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得到安慰。”
苏伽罗勾了勾樱桃色的唇畔，笑容中透着几分冷意，几分寒凉，几分不屑与讥讽。她靠近了萧时越，声音飘渺若云。
“你错了，她若是有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毫无改变，还在坚持着那些致使家族灭亡的东西，她才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