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柏林之夜（下）
场下……
很多人憋得慌。
越看到周福那憨憨的，非常严肃的表情，他们越憋得慌。
他们想骂周福装逼，骂周福太嚣张，完全没有任何华夏人应该有的良好谦逊品德。
甚至都想指着周福的鼻子，骂周福目中无人。
但是……
刚张嘴的瞬间，他们又闭嘴了。
他们突然发现，周福说得他娘的是实话！
他们无法反驳……
纵观这些年的国际电影节，你不管怎么绕，你都绕不开一个人……
甚至，这个人几乎跟国际电影节都已经直接挂钩了。
这个人就是周福。
事实上……
影帝，也是分等级的。
有些影帝是流星……
璀璨地闪耀过以后，炽热的时候，万众瞩目，但是，这块热度过去以后，他们就会被后浪们不断地冲袭，最终，淹没在潮流之中……
好剧本，太难了！
有些人是常青树，每年都会入围各大电影节提名，虽然不一定获奖，但至少很活跃，而且还能时不时地显示一下自己在圈内的地位。
而周福……
则是一个异类！
世界电影历史上唯一一个集齐国际三大电影节奖项的男人……
五年时间里，只有两年没有拿影帝……
而那没有拿影帝的两年里，还有一年特么是拿最佳配角奖的……
听说周福特意做了一个柜子，保存那最佳配角奖，孩子想玩，他根本就不让给……
仿佛，这个最佳配角奖奖杯，比几个最佳男主的奖杯还重要！
生怕孩子玩怀了……
这么彪悍的战绩……
谁敢逼逼？
而且……
《活着》里面周福的演技实在是太生猛了。
没有什么血浆，也没有什么让人心惊肉跳的惊恐画面……
单单演技就把人吓晕。
这样的操作……
谁能比
………………………………
“今年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获奖者是……”
“……”
一个信封出现在周福的手上。
全场一阵寂静。
舞台上……
一部部电影在轮换着，整个柏林的所有镜头和焦点，全部都在周福身上回荡……
无形之中，整个现场气氛竟有些压抑。
周福徐徐地拆开信封，拆开信封以后，周福慢慢地看着上面的作品和名字。
随后……
露出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表情。
随后，摇摇头。
“沈浪先生，沈导……这一次，看来你得登台了！”
“……”
“恭喜周福，恭喜我自己！”
“……”
当周福对着镜头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整个现场响起了一阵掌声。
很多人脸上都挂着一丝苦笑……
好像，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他们似乎也没有那么惊讶……
一切，似乎都在预料之中？
…………………………
“周福干脆把这个奖项拿走得了！”
“是啊，还颁什么奖啊，直接宣布这个奖就是你们的就得了……”
“来了来了！”
“他来了！”
“……”
沈浪整理了一下衣服，站了起来……
在万众瞩目之下，沈浪朝着舞台走了过去。
当走上舞台，从旁边接过这个奖杯以后，沈浪眼神突然就有些复杂。
恍惚间……
他想起周福第一次获奖的时候……
那一年，大家似乎都非常青涩……
而现在……
“加油！”
“嗯！”
沈浪把奖杯递给周福。
周福憨笑着点点头，当接过奖杯的刹那，周福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我……”
“此刻心情很复杂！”
“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晚上，我开着电动车，送着外卖……”
“然后……”
“一个招牌砸在我的电动车上……”
“我当时，怒气冲冲地冲进了那一家仓库……”
“那个时候，我想，我一定要让他们赔我一辆电动车……”
“后来，电动车没有赔给我……”
“但是，却赔给了我一个影帝……”
“……”
“……”
镜头下，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恍惚。
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年的夏夜。
气冲冲，一定要让人赔偿他的电动车……
但是，不知不觉中，他就跟着拍了电影，然后，不知不觉中就去了威尼斯出国了，最后，又不知不觉中拿了影帝。
往事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
下方一片哗然……
很多人想起了周福的履历。
蹉跎半生，一个没有上过影视学院的外卖店老板……
不知怎的，很多人莫名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神透露着一丝震惊。
现实永远比小说中描写得让人震惊。
周福是一个传奇。
但是……
传奇的仅仅是周福吗？
当他们再次看着舞台上，那个戴着眼镜，静静地站着露着淡淡笑容的沈浪以后。
他们莫名地心脏一紧。
然后，又下意识地看着拿着最佳配角奖的，正一本正经看着舞台的曹宇。
“谢谢沈总，谢谢沈浪！”
“不，一切都是周福你的努力！”
…………………………
最佳主角颁完了。
沈浪跟周福一起在一片掌声之中走下了台。
灯光照耀下的两人，仿佛走每一步，都是历史性的一幕……
就算下一个奖项，杰出艺术贡献奖宣布以后，记者们依旧疯狂地拍摄着沈浪。
他们敏锐的意识到，在多年以后，今天的柏林电影节里的每一张关于沈浪和周福的照片，都会被人珍藏。
这是一个时代……
杰出艺术贡献奖最终颁发给了老查理。
老查理颤颤巍巍地走上舞台，拿了这个奖，或许是受到了周福的影响，在说获奖感言的时候，老查理也陷入了很长很长的回忆之中……
不自觉，这位小老头眼圈就红了！
很多时候……
过去的精彩时光都会留在记忆里，至死都不会忘记。
感慨完了以后……
经过了一阵表演以后……
舞台上又出现了主持人的声音。
接下来的这个奖项，让所有导演都是精神一震！
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
木村木夫紧紧盯着大屏幕。
他看到了《R本地震》……
虽然，明白自己的电影获奖概率很低，但是，他心中依旧残存着一丝希望。
国际电影节上，经常会爆一些冷门出来。
譬如……
曾经的《我们的青春啊》就是一个冷门。
等等！
我怎么想到那部电影了？
木村木夫猛地摇摇头。
握紧了拳头！
其他导演也是盯着不断地闪过的电影片段……
当看到他们的电影片段的时候，他们闪过一阵信心，但是当看到《活着》与《狗窝惊魂》的时候，所有人心脏一紧！
这两部电影……
也他娘的入围了！
“获得今年最佳导演奖的导演是……”
“到底是谁呢？”
“……”
主持人戴维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引起了一阵嘘声，不过，这么一弄，却把所有人的心脏弄得直跳！
镜头在一个个导演脸上闪过……
这些导演们脸色各异……
有期待、又兴奋、有紧张……
当镜头在沈浪边上的时候，他们看到沈浪很平静地坐着。
仿佛……
不关他的事情一样。
主持人有些失望，觉得，沈浪实在是没有太多参与感……
最终……
“恭喜，《狗窝惊魂》，恭喜，沈浪！”
“……”
……………………………………
木村木夫听到沈浪两个字以后……
瞬间就呆住了。
突然一阵苦笑。
最终，站起来，仿佛尿遁一般，离开了会场……
今年的柏林国际电影节已经跟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了。
木村木夫尿遁以后，其他导演却是在失望之中，开始充满着希望。
一般……
最佳导演是不可能同时跟最佳影片金熊奖一起颁发的！
这是，潜规则！
那么说……
他们！
还真有希望！
…………………………
沈浪……
获得了第一个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项。
按理说，应该激动得不行的。
但是……
不知怎的，更多的是感慨，并没有多少激动。
俯瞰着下方……
他也陷入了回忆。
“很多很多年前，我吹了一个牛！”
“我说……”
“未来，我会带哥几个，踏上最璀璨的舞台……”
“我跟很多人聊过梦想，跟很多人说过未来……”
“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未来会怎么样……”
“就这么混着呗……我这么告诉自己，结果，我没想到，混着混着，我就混到这来了……”
“……”
“……”
沈浪慢慢地说着感言。
本来觉得自己应该会很平静。
但是，拿着奖杯，心情无端端地就复杂了起来。
莫名的，脑海中突然回荡起曾经的那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应该还是曾经那个挂科的青年吧？
他心中自我反问了一句。
当沈浪说完感言以后，下方一阵掌声。
瘦猴不知怎的，就特么哭了！
沈浪微微鞠了一躬，随后，离开了舞台。
很多人看着沈浪走过来身影沐浴着一阵阵灯光。
万众瞩目……
好像看到一个时代已经开始了！
不过……
当沈浪坐下去的瞬间……
“沈浪先生，我也有一个梦想，我想赞助沈浪先生你的下一部作品……沈浪先生，你能帮我实现这个梦想吗？”
“沈浪先生，我也有梦想，我们能聊聊吗？”
“其实，我也有……”
“……”
沈浪听到这些声音以后，转过头，随后看到一张张激动而又热情的脸……
沈浪心情一阵复杂。
我到底，要不要帮他们实现梦想？
…………………………
梦想不梦想……
对这些导演们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此时此刻，他们紧紧地盯着今年柏林国际电影节的大奖！
最佳影片金熊奖与评审团大奖银熊奖！
这两个奖项……
他们很有希望，毕竟，《狗窝惊魂》和《活着》不太可能同时……
“今年的金熊奖是……”
“《狗窝惊魂》！这是一部，人性之间的碰撞，这是，柏林电影节以来，最有深度，最……”
“……”
“……”
当主持人宣布了这句话以后……
所有导演表情震惊！
宛如见鬼一般盯着灯光下，正跟人聊梦想的沈浪。
沈浪也是一阵错愕。
“抱歉，诸位，我上台，领个奖？”
“……”
…………………………
上台……
领奖。
领完奖，说感言……
其实，感言也不知道该说啥，就是一通感谢吧。
感谢完了以后，走下来。
“评审团大奖的得主是……恭喜沈浪先生！恭喜《活着》！”
“……”
整个现场一阵寂静……
很多导演的表情从希望，到错愕，然后到失望……
领完最佳电影金熊奖以后，很多导演心情再次如同过山车一样盯着评审团的银熊奖。
然后……
“不可能！”
“不，不可能，我们等了这么久，不可能……”
“今年的柏林电影节怎么了？”
“不可能，我们是在做梦，不可能，不可能！”
“……”
掌声之中，夹杂着一阵阵惊呼！
然后……
所有人感觉自己疯了一般大叫。
然后……
所有人见鬼一般盯着沈浪。
屁股还没坐热的沈浪把奖杯交到秦瑶手中。
“我上去，再领个奖……”
“……”
………………………………
上台！
领奖……
说感言……
下台……
沈浪一气呵成。
甚至，已经没有当初说感言时候的那种感情了。
仿佛……
一阵阵索然无味。
很多人看到沈浪的表情以后，恨不得把沈浪给按死！
场下一阵阵议论的声音，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屠杀一样……
很多人脸色难看得不行，站起来已经准备离开现场了……
很多人说黑幕，今年的柏林电影节完全没有任何权威性，已经被新兵全部买通了！
总之……
吵吵闹闹！
就在很多人摇摇头离开的时候……
“今年，还有一个特别奖项，特别奖项，是颁发给那些一直坚持着的，才华横溢的幕后工作人们……”
“……”
本来准备离开的人停下了脚步……
最佳特别奖项？
这个奖项是……
会不会是我们……
一些本来准备离开的人整理了一下衣服，静静地看着大屏幕。
很多导演都觉得自己受伤了。
这个特别奖项，大概是柏林国际电影节给他们的安慰……
拿个安慰奖……
不至于空手回去？
只是，这个安慰奖会给谁……
到底是一个什么形式地奖项……
“恭喜陈晨先生，恭喜……你获得我们柏林电影特别剪辑奖银熊奖！”
“……”
“……”
当一个光头的华夏人懵逼地站起来瞬间……
整个会场一阵寂静。
随后……
很多人心态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