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何为贪婪
如果韦恩的手里还有酒庄，这倒不是一笔大钱，但梅鲁却用了各种手段，强行接过了格鲁森酒庄。
现在，韦恩还没办法正式与梅鲁交锋，等到他能够用流畅的阿尔贝丹语与其他人交流时，他必然要与梅鲁在这件事上，进行“深入交流”。
当然，就算韦恩手里有酒庄，也不会将钱直接替弗雷德还上欠款，“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韦恩还是很清楚的。
“梅鲁……在你看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韦恩将欠款的事先放到一旁，又将他感兴趣的事，找了出来。
默菲尽管也是阿尔贝丹人，但她的年纪还小，结识的人不多，而她的父母也不是混迹商界的人，对梅鲁的了解，肯定不如弗雷德。
“梅鲁大人……凶残……”
弗雷德咧着嘴，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这一句话。
“凶残？”
“没错。”弗雷德重重点头，“他的凶残并不是像猛兽那样凶猛，而是蚂蚁……在猎物露出破绽之后，成千上万的蚂蚁会一拥而上……吞噬血肉，最后只留下累累白骨，被他看中的猎物，通常会被他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可是，他担任高贵者也有数百年的时间，如果他的做事风格是这样，为什么阿尔贝丹还存在没有被他吞掉的商家？”安斯狐疑道。
韦恩眉头微仰，深思片刻，脑海中逐渐有了一个想法。
“大概是因为……他的心境变了吧？”
“嗯？”
“屠龙勇者终成恶龙……我想在最初，他，包括其他高贵者，也都是有追求的人，他们地处高位的最初想法，或许只是不满现状，然后试图改变世界。他们站在了最高点，就如同勇者一样，杀死了为非作歹的恶龙，使得世界恢复平静。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态势必会一点一点地改变，因为有一样东西会萦绕在他们心间，难以除去。”
“什么东西？”安斯问道。
“……或者说得更直接一些，就是贪婪。对金钱的贪婪，对权力的贪婪，对武技的贪婪，甚至对知识的贪婪……”
“知识也能……贪婪？”安斯搓了下胳膊，有些发冷。
这种感觉……是他在成为骷髅后，第一次感受到的。
对他而言，知识就是一切，他为此不惜变成了骷髅……
不对，这不正印证了他对知识的贪婪吗？否则，他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可以。”韦恩颔首，“贪婪，意味着独占，以及排他。按照字面的意思来说，就是对书籍、对知识的独占，将所有与书籍有关的东西据为己有……更深层次的意思则是，不惜一切代价探究未知。”
“这不正是知识存在的意义吗？”安斯不解道。
“如果是以人的常识、情感为代价，来探究未知呢？说的再直白一些……如果是以毁掉人的底线为代价呢？”韦恩反问道。
“主人，人的底线是什么？”
“原本应该存在世间的物种，人为使之消失，不应该存在的物种，使之诞生。为了创造新的生命，强行对生物进行融合，直至出现异物，又或者贪婪某种生命体的属性，而使之灭绝……作为学者，这样的代价，你能承受吗？你愿意打破你心底的种种底线，只为了追求你想要的‘真理’吗？”
安斯的意识一片空白，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么多。
“我……我……”
“无论最初的想法多么高尚，但凡不设有不可逾越的底线，一定会被贪婪污染。”韦恩嘴角微翘，“五百年的时间，无论最初梅鲁的想法是什么，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都会被一点一点地腐蚀，最终眼里只剩下金钱，其他的事物都会被视之多余。此外，阿尔贝丹也有可能存在与他同体量的资本，他花了极长的时间，才解决掉对方……或者有一个人能束缚他的行动，但近些年来，他解脱了这种束缚。”
安斯没有心思去听韦恩的解释，韦恩的话真的吓到了他。
为了获求更多知识，他选择更长的寿命，最终变成了这副模样，在他的心中，知识比他以何种形态存在更重要，但是，人的底线与之相比呢？
他也不确定。
“主人，我……我该怎么做？”
韦恩翻着白眼，他又不是哲学家，思考不来这么复杂的问题，但看到可怜巴巴的安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贪婪很难避免，，便会滋生贪婪。”韦恩摊开手，“当触及到别人时，尤其，牵扯到生命时，一定要慎之又慎。几百年的时间……这些高贵者，都是些什么怪物呀。”
韦恩感到手心发潮，精神有些亢奋，他实在忍不住想要与其他的高贵者们接触了，看到了安斯依然低头不语，韦恩叫醒了安斯。
“你也别想这么多。现在的你，离那一步还很远，阿尔贝丹与法库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知识体系，光是要弄懂阿尔贝丹已有的知识，就要用去很长时间。相较之下……那个叫加梅内斯的人，反而有些意思。这几百年来，他到底在研究什么……不得不让人多想。”韦恩指着太阳穴，“不过，想要与他接触，怕是要成为高贵者的核心才行……弗雷德先生，未来的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我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能够用阿尔贝丹语正常交流。”
弗雷德脸色紧绷，深深地鞠了一躬：“是，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主人。”
韦恩瞥了一眼略有不满的安斯，轻笑一声，安斯这个家伙，竟然对称呼这么在意。
“还是叫少爷吧？”
“是，少爷。”
“安斯，你去给弗雷德找套像样的衣服，毕竟是我的管家，总不能让别人小看了。”
“是，主人。”安斯像是在证明什么，语气上刻意重读了“主人”这个词。
等到安斯领着弗雷德出去，韦恩合上了字典。
刚才的一番话，让他突然意识到在经过了几百年的漫长岁月后，这些所谓的高贵者应该也滋生了一些不确定的东西。
阿尔贝丹，或许真的隐藏着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这么一座有趣的城市，韦恩可不想缺席，一定要再次压缩适应阿尔贝丹的时间。
想到这里，韦恩的阿尔贝丹之行，也逐渐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