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先 手

宾客上门吊唁的第一，胡梨一直坚持守在灵前，一开始还能分出精力去观察来人，与记忆里一一对印，可到了后来，膝盖疼，腰疼，精力便跟不上了。更要命的是，每个来客都要上香，长长的香炉里插满了竖香，烟雾弥漫，熏得胡梨头昏欲裂，还好李安有眼力见，早早地把烧纸的陶盆移到另一侧，否则胡梨的状态还要更差。

到了下午，胡梨腰都直不起来了，能跪在那里都靠一股子毅力在坚持。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不管谁来都这么趴着，别人也只当她是伤心过度，想过来两句安慰话的夫人姐们也停住了脚，叹息一声便往后院去了。

晚上守灵时，胡梨靠坐在棺椁边，陈三娘端了燕窝粥过来，“姐，这是王妃吩咐厨房给您做的，好先喝一些补补元气，今可是累坏了。”

待胡梨接过，转身用温热的汗巾将手细细擦拭，然后对着胡梨的双腿，在膝盖周围或轻或重地按压起来，舒服得胡梨眉头都舒展开来，神色轻松了不少。

“杏儿姑娘在屋里赶制孝服，是要去青云寺替姐给大公子守灵。”

胡梨低垂着眼睑，遮住了思索的神色，她这个记忆可真是有意思，好像搜索引擎一般，必须先触发才能找到记忆内容。杏儿，应该是胡子睿派在她身边的人吧，平时不声不响的，但交待的事都能完成得很好，打听消息也是个能手，所以原主还是比较看重她的，就算另一个一等丫鬟一直编排她，也没把杏儿换掉。

想到这里，胡梨眼中冷光一前，她如今可是占了原主的身子，可内里却是大大的不同，这几之所以一直不放陈三娘离开，就是因为陈三娘与原主交道打得很少，她少少动，不怕被识破。

可一直跟在原主身边的秦妈妈和大丫鬟秦丽，却不好蒙混了，那两人本就是对姑侄，在梨香院待在时间最久，特别是秦妈妈，还是原主的奶妈，在梨香院可以是一个之下，能做大半个主的，对原主自是极熟悉的。

如今看来，这两个人是不能再留在得梨香院了。

招了陈三娘附耳过来，低声吩咐几句，陈三娘便踏着夜色回了梨香院。

不过一个时辰，陈三娘再回来时，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怎么了，没拿到吗？”

陈三娘将怀里的帐册拿了出来，“这是奴婢从丽儿姑娘那里拿来的帐本，可钥匙秦妈妈不肯给。”

胡梨接过帐本，凑近陈三娘举过来的烛光翻了翻，不过两页就合上了，“明儿一早你将这个交给我母妃，让我母妃来处置吧。”

这帐记得乱七八糟，有出没入的，肯定有问题。本只是让陈三娘去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真有惊喜在等着她。

“姐，刚才奴婢路过渺风院的时候，碰见六公子身边的厮捧着盆血水，身上还有金疮药的气味。”

胡梨想了想，“是虎头还是谁？”

“是虎头。”

胡梨点点头，虎头是胡仁的贴身厮，与胡仁向来是形影不离的，由他亲自端着的血水，那血水必定是胡仁身上的。只是，胡仁在府里为何会受伤？

“去打听一下，胡仁为何会受伤？”

陈三娘先是点点头，后又诧异地看着胡梨，不明白胡梨为何会直呼六公子的姓名。

胡梨直接阖上眼睑，不想去解释，她脑海里的画面若没出错的话，杀胡子睿真正的凶手应该就是胡仁，现在平西王推出个流匪来顶罪，还真是好笑。合着不是自己亲生儿子没了也不心疼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