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发飙
胡大夫松了一口气,道
“既如此,姑娘,命人安排暖轿到宫门吧,老先生眼下自己怕是走不出去了,不过,姑娘莫担心,几服药后,我定会还姑娘一个康健的老先生!”
李君赶紧点点头,命德顺去安排。
悦儿要留下来陪李君,被李君骂走了,现在需要人照顾的是陈雷,又不是她!陈雷还想坚持让悦儿留下,李君急道
“老先生没见我这最不缺的就是人吗?”
胡大夫也劝道
“老先生放心,柳翠会日日到您面前汇报!”
陈雷这才踏实的上了暖轿。
李君又答应悦儿,等陈老先生好些,她便可以与柳翠她们一样上白班。
……
原本李君想着等周恒温下班了再与他好好聊一聊,或许是今日废的口舌多了些,情绪也用的多了些,没等周恒温下班,李君便睡着了。
转日,张庶早早的等在了宫门外,李君起身时,张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虽说小桃一再劝说,让他进东暖阁等着,可张庶就是不肯,寒风之中站立宫门,倔强的挺直腰板垂着头,纹丝不动。
李君知道后,赶紧命芸娘慧娘先把张庶拖进东暖阁。
等李君洗漱穿戴好,急匆匆扶着后腰来到东暖阁,张庶正被芸娘和慧娘按在椅子上,李君夸了一句“做得好!”
张庶见到李君,奋力挣扎,口中嚷嚷道
“娘娘,礼不可废!”
李君坐到炕上,怒斥道
“少跟我提礼!我不尊礼仪规矩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偏偏今日跟我讲礼!心有怨气是吧?觉着我若死了,可能会连累着你没了皇上是吧?觉着我之前心中装着万民都是假的是吧?”
张庶怔住了,前日皇上跟他密谈之后,张庶差点没能挺过来,先是李君的情况让她心惊,随后皇上婉转的表达了若是皇后过不了这一关,便是他过不了这一关,让张庶在周家残留的子嗣中选出一个可堪大用的备用!
那一日张庶整个人都是蒙的,也不知道自己跟皇上都说了什么,只等夜深人静的时候,越想越心酸,哭了一通后,再琢磨皇上的安排,便不由得对李君产生了怨念,天下初定,怎可以在这个时候让皇上动了轻生的念头!周家江山还没有完全收复,天下万民还没有脱离苦海,新朝初建,百废待兴,怎可在这个时候换皇上!
张庶越想越气,只等着见了李君好好质问她,当初那个心中装着万民的李君哪去了!
没成想,自己还没问出口,李君自己倒先说了。
“跟我刷上倔脾气了?你多大岁数了?如今正是春寒之际,你在外面挨冻,吓唬谁呢?我一个将死之人,我怕啥!多个跟我共赴黄泉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君越吼越气,干脆下了炕,在地上托着后腰来回踱步,边走边训斥
“你一生历尽坎坷,看多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更是惨遭家人背叛,所以你心中再无亲情,只有万民!我敬你,因你心中无私!可这世上并非各个如你一般可以抛却自己的感情,一心为公,皇上是人不是神!我与他一路走来经历了什么,你不会懂!我与他感情如何你更不会体会到!你怎知我未曾劝过他?你怎知他未曾劝过自己?!蚀骨之痛,灼心之伤在他身上,不在你身上!别跟我说什么天下之主理应如何,这世上理应的事多了,理应母慈子孝,理应夫唱妇随,理应官清民顺,理应天下太平,国富民强!你做得到哪样?”
李君狠狠盯着张庶,一字一句的问到了张庶的心坎上!
“这世上,皇上除了我,还有谁真心疼他?你满脑子想的是万民,没错!若我不出事,有生之年,我与皇上必尽我们全力解决百姓的温饱!可我若是出事了,留下只剩躯壳的周恒温,让他日日剜心,夜夜淌泪,生不如死,你不心疼我疼!别跟我说时间可治愈离别之痛,更别将万民压在他头上,那种苦是他受,不是特么的你受!”
李君抓起炕桌上的茶碗,狠狠的砸到地上,溅起无数碎片,吓得芸娘和慧娘松了压制张庶的手,慌忙跪倒在地,张庶也从椅子上出溜到地上,浑身颤抖!
刘徐氏和陈杨氏依旧挺直的站在炕边,只不过浑身僵直,桃红柳绿分散在宫内各处,听到这一声也不自觉的跪倒在地,连宫外的宫女太监也齐涮涮的跪倒!
李君摔了茶杯,吼了半天,心内不免一片凄凉。
“都想争那个位置坐,为了那个位置多少人粉身碎骨!家破人亡!到头来,坐上去又如何?做个好皇帝?你看看史书中的开国皇帝,哪个不是自诩天命,雄心壮志,想着千秋万代!他们心中只有江山社稷,为了那得来不易的宝座,可还有半点人性!为了巩固帝王之位,一切皆可为棋!若是只有这样才算是好皇帝,那么,周恒温不是!”
李君说完,心中那些怒火也去了不少,她重新坐到炕上,嘲讽的道
“这世上离了谁,明早的太阳依旧从东边升起,张大人委实多虑了!”
张庶跪在地上浑身颤栗不止,磕头不止,口中哽咽道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老臣,老臣……”
他竟是说不下去,伏地痛哭。
李君没有劝慰,等着张庶哭的差不多了,这才示意芸娘慧娘将他扶起,这时李君才注意到,三人的脸上都有茶杯碎片划过的点点血痕,不由得心中一阵懊恼,怒火也算是彻底熄灭了。
“原本以为,你要见我是为了与我商量,安排好一些事情,我确实也需要跟你交代交代,我若是出事,最信得过的便是你了,可惜,是我想多了!”李君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好吧,现在说说你要见我的目的吧。”
张庶满脸泪痕,哪里还说得出一个字,今日早朝结束的早,他下了早朝便赶过来,原本有千言万语,可听完李君的训斥,竟是想不起一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