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用膳
接下来，太子询问了周若在宫中的情况。
周若不敢如实相告，推脱一切都好。
太子凝神片刻，缓声道：“阮姑姑的为人众所众知，你在她手下应该吃了不少苦头吧？”
周若答道：“都是做奴婢的，哪有什么吃不吃苦头的。”
太子漫不经心地道：“这个阮姑姑倒是命大，挨了二十板子，人都昏死过去了，还真活了下来。”
周若眉心微动，听太子这话的意思，似乎有贵人暗中相助。
太子又道：“父皇看在昔日她忠心耿耿的份上，让她做了浣衣局的管事。也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是否还会回到福宁殿伺候。”
周若咬了咬唇，若是阮琴韵真的又回到了福宁殿，免不了在隆雄面前给她穿鞋，不定还会招来什么大麻烦。
太子似乎看出了周若心里的不安，笑吟吟地道：“你，她会不会对你怀恨在心？”
周若勉强扯出一抹弧度，道：“太子殿下真会笑，阮姑姑一向刚正不阿，奴婢又没有做错什么，怎么会对奴婢怀恨在心。”
“你还真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太子意味深长地道。
“太子殿下，奴婢不明白您在什么。”周若继续装聋作哑。
正如她所料，太子城府极深，不是秦王和崔景焕可以比的。
从太子的弦外之音来看，他似乎直到周若在宫中的所作所为，甚至连她的真实身份都一清二楚。
想到这些，周若感觉后背发凉。
隆雄固然是她最大的靠山，太子也不能得罪，否则，他继承大统的那一刻，就是她和自己的老父身首异处的时候。
太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太子站起身，看了看案上的沙漏，到了午膳的时候，对周若道：“吩咐戎瑞传膳吧。”
“诺！”周若如蒙大赦，走出东偏殿告诉守在正殿外戎瑞传膳。
不多时，戎瑞带着四个太监和四个宫女提着食盒鱼贯而入。
膳食上齐后，依照惯例试了毒后，太子才开始动筷。
平日里都是戎瑞给太子添饭布菜，如今多了周若在侧，太子让戎瑞退下，由周若服侍他进膳。
周若不知道太子的喜爱，看着满桌的玉盘珍馐，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想着用膳前喝点汤能够暖胃，于是盛了一勺乌鱼蛋汤。
“此微酸微辣，能够开胃，增进食欲，殿下不妨尝尝。”周若将乌鱼蛋汤恭敬地递至太子面前。
太子轻咳了一下，示意周若先替他尝一尝。
周若立刻会意，轻饮了一口，又换了一个碗，给太子盛了一勺，太子才肯喝两口。
“嗯。甚好。”太子微微颔首道。
接下来的饭菜，都是周若先试吃后，再盛给太子。
一顿饭下来，周若已经吃得七八分饱了。
还好太子的饭量并不算多，否则她怕自己没被秦王害死，就被撑死了。
同时心里不免埋怨起太子，她觉得太子未免心谨慎过了头，方才都已让人试过毒了，他竟然还不放心。
用过午膳，太子会到后花园散步。
以前都是由戎瑞陪着，现在由周若跟在太子的身后，戎瑞等跟在周若的身后。
东宫的后花园并不大，而且时值隆冬，除了那十几株傲雪凌霜的腊梅外，尽是一片萧瑟之景。
周若跟着太子走在石子铺成的径上，想着该如何向太子坦白。
当初要是不是秦王步步紧逼，她也不会冒着掉脑袋风险向隆雄坦白身份。
来也奇怪，本来隆雄对周若的话半信半疑。
即使丽妃呼延谷梦也告知隆雄松子鱼中有绮罗香，隆雄更相信呼延谷梦的辞，而自己反倒是贼喊捉贼一样。
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候。
隆雄命陈炳水将自己偷偷地叫到福宁殿的后殿审问。
周若为了向隆雄表示自己的忠心，只好坦白她是云梦国前户部尚书周世安的独女，本欲离宫寻找父亲，不料被黑衣人劫持，将自己和好姐妹宋诗凝所在一处别院，精心教导。
那两个黑衣人以宋诗凝的性命为要挟，让自己冒充林月的身份，入宫做宫女，伺机接近皇上，获得皇上的恩宠。
之后的事情，那两个黑衣人会派线人在联系自己。
周若自知这番辞漏洞百出，又不好直言那两个黑衣人所指的就是秦王和崔景焕，隆雄断然不会轻易相信，只好取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隆雄看到她真是的面容后的反映有些奇怪，先是惊骇不已，而后又失魂落魄。
周若吓得将头紧紧地叩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隆雄才恢复如常，询问了她的一些情况。
周若均如实禀告，没有半点欺瞒。
隆雄得知周若想要寻找父亲，十分的诧异。
周若询问后，惊诧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就在她入宫半个月后，经过太子的引荐，隆雄授任周若的父亲御使大夫之职。
那时，她的从母兄韩斐已经入朝为官三个月有余。
韩斐还因破案有功，被隆雄破格提拔为刑部侍郎。
周若不知道秦王和崔景焕对自己隐瞒韩斐之事的目的是什么，得知家人不仅平安无事，还加官进爵，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隆雄深邃的双眸微眯着，脸上充满了愤怒之色，显然有人在暗中布局，而且要算计的人还是自己这个九五之尊。
隆雄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太子。
他怀疑这一切都是太子和魏国公府暗中操纵，想要谋朝篡位。
于是，隆雄让周若按兵不动，一旦那两个黑衣人联系她，就立刻向自己禀报。
周若知道，隆雄对自己的身份是相信了，对她的动机还是半信半疑。
幸阅是隆雄没有宁可错杀不可漏网。
就这样，周若惊魂甫定地离开了福宁殿。
直到大内都统季茂彦将确凿的证据呈到隆雄的面前，周若的性命之忧才算解除。
然而，这只是开始。
秦王既然派刺客行刺隆雄，那为何又舍命相救？
仅仅是苦肉计吗？
秦王既然堂而皇之地把呼延谷梦送进宫，为何又指使她下毒？
难道把隆雄当傻子，把大内都当成废物？
认为他们没有查出幕后主使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