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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猎狼

顾谨手里握着弓箭,力道不觉越来越重,似乎要将对陆承修的满腔恨意全部投注到这箭柄之上。

恨意满腔,无处抒发。

今日她折返回去,一箭便可要了陆承修的命,可她不能那么做。

陆承修倘若死在她的手下,那么卫毓川便成了未过门便克夫的丧女,父兄远在朔北会没有命活着回到汴梁。

她若冲动,连累的会是无数无辜之人。

那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这一世她不为自己而活,只为心中志向而活,为家族安乐而活,为生灵万千而活。

想到这儿,顾谨紧握弓柄的力道减了两分,但,她不愿意放过那只豺狼。

区区豺狼都能擅了陆承修,她却伤不了。

豺狼虎豹这个词常常被人用来形容人间险恶,却不知豺狼与虎豹不同,豺最凶狠,狼最奸诈,都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动物。

如今不过下午,色未晚,野狼都躲在树林深处,林子里头声势浩大,它们不会嗅不到危险的气息。

可它们还是出来伤了陆承修,顾谨猜测是因为陆承修身上有赡缘故,旧伤未愈,今日奔波一日,难免有血腥味传到了野狼的鼻子里,于是他们便敢冒着危险,去袭击那受赡人类。

同人一样,都是些恃强凌弱的东西。

顾谨顺着这曲径走了会儿,越走越觉得僻静,她脚步一顿,来了。

一只野狼悄悄从草丛后面探出头来,那双眼睛在阳光下也散发出幽深的光芒,狼牙一龇,状貌骇人。

顾谨觉得,这眼神很眼熟,像极了那些凶狠嘴脸上的歹毒眸子。

她执起手中的那把柘木弓,搭上那支羽箭,少女拉开弓弦,秋风卷起她的衣袂飘飞,在一片素光轻绿里,显出一份烈焰。

就如同她这一生。

走遍枯黄,始见烈阳。

只听劲风过,角弓鸣,白杨林里传来野狼嚎啕一声,惊了林里的陆承修与卫毓川,也惊了林外的陆归堂与商故渊。

陆归堂急急赶来,不顾马蹄脚踏这满地金黄,也无视倚在树下陆承修的目光。

“你没事吧?”

男子散漫的声音多了几分急促。

待众人定睛而看,却也跟着惊了心。

只见那少女一身云红,似烈烈秋阳,又卷着冽冽秋风,满身上下一腔孤傲,似秋菊落霜寒,红梅着雪意。

她是那样一个满身清霜的女子,却让人觉得心里气血翻涌,似乎看见她,就看见了一股豪情。

顾谨正缓缓向陆归堂三人走近。

以及那因为马不肯走而落在后方隐约可见身影的商故渊。

少女一身红装,分明是轻裙,却好似劲装,她走的缓,却更显沉重。

就在那红裙之后,拖着一匹狼。

那野狼脖子上插着一只羽箭,已然死绝,顾谨正拉着它的一根后腿,这狼颇重,顾谨身量,有些拖不动。

陆归堂连忙上前两步,帮她抬了过来。

烈阳渐渐西移,陆归堂帮顾谨把野狼的尸体放在地上的时候,正有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少女的眼角眉梢。

“吁——”

忽地传来烈马嘶鸣声,或是倔马嘶鸣声,商故渊那匹倔马忽然开了窍,肯走路了。

顾谨淡淡瞥他一眼:“你来的正好,这狼我拖不动。”

言外之意,你自己跑来要帮我们驮猎物,如今这猎物我拿不动了,你来驮吧。

商故渊一张俊脸顿时黑了下来,他堂堂盐务总督府的公子,能跟咸王称兄道弟的人物,还是生平头一次被这么一个女子支使。

他看了看身边陆归堂的脸色,又看了看另一边陆承修和卫毓川怔愣着的目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那双玉色的眸子转了转,现出几分圆滑气。“好好好,顾姐的猎物,我这马巴不得驮呢!”

陆归堂脸色黑了黑。

那匹倔马的脸色也黑了黑。

顾谨将那匹狼交给了商故渊,便上前两步去拉卫毓川的手。

她不愿意看见卫毓川照顾陆承修,那总会让她想起后来那个她被姜柔疑害死的惨讯。

“五鼓声起,该回会场了。”

色渐晚,方才她猎狼之时传来第五声鼓响,秋猎会的最后一场结束了。这话是对卫毓川的。

“舒王受伤了,王爷自照看吧。”

这话是对陆归堂的。按上一世陆归堂同她一样,都是死在陆承修手下的冤魂,可顾谨面对陆归堂的时候心里头却提不起一丝惺惺相惜之意。今日陆归堂一只猎物也没打,全程溜着马跟在她身后,顾谨真要怀疑他是不是修养甚高的王爷,因他实在像极了一个无赖!

陆归堂懒懒一笑,眸子里这才显出来几分对陆承修的关心之意,他上前扶起了陆承修。

“皇兄无碍吧?”

陆承修冷着脸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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