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误会

安涛气呼呼地坐了下来,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眉头拧在一起。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黎叔,你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站在安涛身后的管家古井无波,听到问话,像是从回忆中回过神,身子一躬。

“这乱世险恶,虽然表面上并无战事,可在暗中,这较量从未停止过,少爷还是谨慎为好。”

安涛点点头,“我会有分寸的,下次他们再来,直接拒之门外,不理他们便是,想我安家已到了这步田地,只要安稳度日就好。”

黎叔不语,像是沉思着什么。

妹今日好像安分多了,想及此,安涛暂时抛去了心中的阴霾。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安荣轻声低吟着。

知道自己出逃无望,安荣索性命人找来几本诗词,可不知为何之前对这些东西无感,现在品读起来却另有一番滋味。

安荣脸色一红,有些恼怒自己会喜欢起这些女子的柔情,胡乱翻了几页。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哈哈哈……”

安涛刚踏进院中,就被安荣的笑声镇住了,细细回味那两句诗,不由悲从中来,妹这性格何时才能找到夫家。

走出云山,几名骑着骏马的男子戴好面纱,一挥皮鞭,骏马嘶叫着奔了出去。

“唐中郎,这次又被拒绝了,你那云山有什么特别的,主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请他,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我看……”

“不许乱语,作为下属,服从即是本分,其他事不是你我需要关心的。”唐钟保持着骑行的姿势,声音却如洪钟一般传入那人耳郑

“是。属下知罪,属下知罪。”

唐钟又挥了几下马鞭,其他几人也同样狠命一抽,一道土烟在山路上骤然升起。

王二球肚腹狂叫不止,赵青瞪了他一眼,可叫声还是止不住。原本以为只要灵符出现变化,那山贼便会立刻出现。

可过了约有半个多时辰,山路依然平静,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樱木船偶尔的晃动警醒着衙役们,那十几名衙役早已昏昏欲睡。

突然木船不受控制地开始下沉,众人惊恐不已,然而再想抢救已然来不及,木船冒了几个泡消失不见了。

“大哥,那一千两!”王二球眼中含泪,甚至想大哭一场。

赵青也傻眼了,这一千两可是从县大人那里借来的,若这次抓捕成功,那便成了赏钱,若任务失败,则要原样返还的。

现在山贼的影儿都没看到,银子却随着木船落入水郑

“这木船是谁买的?”赵青纵身跳出了草丛,怒声大喊道。

噗通!一人从树上跌落。

赵青一看,竟是与自己从狼洞中一起逃难的张二。那次之后,张二与赵青便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抓不到山贼两人谁也没有好果子。想不到张二如此不堪大用,买个木船还是残次品。

“头儿,有情况!”

赵青揪起张二正要发作,一名衙役惊呼起来。

只见远处滚滚烟尘,九个人九匹马风驰电掣般快速奔来。

“大哥,道士的灵符起作用了,山贼,你看山贼,现在没时间管别的了。”王二球提醒道。

“可那一千两纹银!”赵青咬着牙。

“妹夫,我听那银子重实,落入水中自会沉底,不会顺水而流,等咱们擒完山贼,再去打捞也不迟。”

“当真?”

赵青犹豫片刻,看着越来越近的九人,心一横抄起钢刀,大吼一声带头冲向山道。那十几名衙役见状,也知到了拼命的时刻,如饿狼扑食般狂叫着冲了上去。

李彪和陈三思从河道浅滩处冒了出来,两人几乎筋疲力尽,仰头躺倒在地,胸脯一起一伏。为便于游水,只穿了亵裤,此时风景有些辣眼睛。

“瘦瘦,银子呢?”

身旁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动,李彪咧嘴朝一笑。

“大哥,我们回来了!咱们成功了!一千两,一两不少,嘿嘿!”

一胖一瘦抬着一千两纹银兴冲冲地赶回王珂身边,可王珂却直直地看着前方没有反应。

山道上喊杀声震,赵青领着手下冲进了唐钟的马队,几匹战马受惊,咆哮着掀翻了几名侍卫。衙役一看占了先机,精神振奋,想着即将到手的功劳,对着几人下了家伙。

叮当一阵乱响,一时间,人仰马翻。

“大哥,这也是你安排的?”李彪看着山道上的热闹,不由得对王珂更加肃然起敬。

王珂要是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还至于用伎俩去维持温饱。早就自立为王,一统下,过上帝王般没羞没臊的生活了。

“误会,误会!可能是遇到仇家了吧,毕竟他们不太招人喜欢!”王珂解释道。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唐钟等人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根本没拿武器,几拳就将十几人揍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误会!误会!各位好汉,我们认错人了!”赵青跪在地上,一边求饶,一边惊恐地看着九个蒙面的杀人祖宗。

刚才一时利令智昏,也没细看就冲了上来,现在被揍趴在地才看清,这几饶穿着根本不是山贼,而且还透着一股军营之气。赵青在心中叫苦,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唐中郎,问清楚了,京城县衙陈县令的人,是抓差办案!”

唐钟冷声一哼,“废物,带回去,扔给他们主子!”

“是,驾!”

十几个人被拴在马后,跟着跑了起来。一路上哭爹叫娘,如同唱戏一般。当然侍卫有意放慢马速,不然没到城门,身后就得拖着十几具尸体。

申时一刻。

还有半个时辰,城门就将关闭,城门官懒惰地看着即将西沉的太阳。

远处突然出现的一片黑点让官兵顿觉紧张,直到九匹战马被送入马厩,才算解除了误会。

唐钟等人拿着腰牌来到城门口,城门官刚想伸手去接,看清后身子一怔,马上退后,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九个人迈步走入城中,身后一长串跟着十几个形同乞丐的衙役。

“这是从哪贩卖来的乞丐啊?”

“别瞎,吴国不许贩卖人口,这些肯定是山贼或者江洋大盗!”

此刻正是街道上人流密集之时,男女皆回头看着这只特别的队伍。甚至有人追着观看了好一阵,然后嗤笑着跑开了。

“老王,你笑什么?那几人你认识?”

“嘿嘿,不光我认识,你也经常见到,那个人不是赵青赵捕头嘛,还有那王二球!”

即使进了城,赵青也大气不敢哈,这九人身份必定特殊,今日是倒了霉了,那个可恶的道士,若再让自己看到一定打得他骨酥肉烂。

赵青想着自己会被带进某个特殊衙门或者权贵的府上,在这子脚下,县衙是最低等的,这几人显然来头不。

县衙后院,素缟白布均已撤下,陈县令阴沉着脸在屋内唉声叹气,抬头看了眼色。

“大老爷,大老爷,不好了,赵捕头被一伙人绑着带到了县衙门口!”

“什么?”陈县令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陈县令并不认识面前几个蒙面之人,但看到王府的令牌后,整个人有些瘫软,一个劲儿地赔不是。

留下“好生管教”四个字后,唐钟领着人缓步离开。

陈县令低头恭送,直到没了人影,这才起身擦了把冷汗。

吴王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被赐予国姓王,便可知他的权势,在吴国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若是把他得罪了,自己只能卷着铺盖到禁忌之地讨饭去了。

陈县令恨恨地瞪着赵青等人,“赵捕头,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青急忙哭拜于地,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磕头如鸡钳碎米。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的奉命抓差办案,可谁知那道士竟骗了人,木船沉了,敲刚才那伙上差路过,人情急之下干了蠢事,大人,人知罪……”

“你什么,木船沉了,那一千两银子呢?”陈县令面色铁青。

赵青再想收口已经晚了,“沉,沉到河里了。”

可怖的短暂沉默。

“赵捕头,你还是沉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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