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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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墨靠后两步,装模作样地燃了一张符纸,然后悯心便在云层之上显露身形。

眯眯眼,谈墨拄着刀,曲腿坐地上,饶有兴致地盯着悯心。

真算起来,悯心算是她一手养大的,唔……虽然养的有点糙。

可事实上,谈墨还真见他出手何人过招,最主要是这倒霉孩子恐怕真是个病娇体质。

各种原因昏睡在天神珠的时间比出来的时间多得多,要不是两人长时间相依为命,就他们这交流沟通的频率,换个人指不定相见陌路。

再加上她还因为那岁壤被坑了一次。

谈墨打死不承认那次她赚的更多。

“佛门中人?怎么,现在连秃驴都想来寻欢了?”看着突然粗线的悯心,女狐妖先是一愣,而后笑的更加妖媚动人,“我可是好久没见过长这么漂亮的和尚了,若是大师的话,小女子倒是不介意亲自侍奉呢!”

悯心狭长妖冶的眉尾轻轻上挑,悲悯的眼神依旧,风姿翩然地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于一身,让下面一种阴青门女弟子看的眼睛发直。

幽江凑到她旁边,“你这是美男计?咋还找了个和尚呢?”摸摸下巴,“我觉得我认真点儿,也能行!”

谈墨斜眼瞅他,里面可谓是恶意满满。

悯心老僧入定一般平静如水地看着下面,嗓音空悠,“小僧无意于施主纠缠,今日到此,亦不想杀生,还请施主让小僧带这二人离开。”

谈墨嘴角抽了抽。

看外表模样装的还挺像,但这一开口,怎么就没点高僧的样子呢?

“我若是非要留下大师你呢?”女狐妖都顾不上手上的伤了,食指点着红唇他,贪婪之色几乎要溢出眼眶。

“如此,小僧只能得罪了!”

谈墨仰着头,本来噙着笑意的嘴唇却在下一瞬僵住。

悯心话音刚落,紫褐色的衲衣金光暴涨,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名金丹后期的修士正欲拔剑,身体却突然脱离控制,摔倒下面,和阴青门的弟子滚作一团。

包括女狐妖在内,阴青门的所有弟子全部伏地抱头,痛苦得像蛆虫一样在地上打滚。

更甚者,其中两名男弟子,甚至开始痉挛地抽搐。

“停下!停下!”女狐妖破碎的撕喊被淹没在众人的闷哼声中,谈墨侧首瞥了一眼,转而又往下看,幽江竟然已经痛苦地把自己裹成了一个黑色的雾球,贴在她腿边瑟瑟发抖。

谈墨,“……”

悯心做了什么?

女狐妖在难捱的疼痛里变回了原形,谈墨私下去望,竟发现周围也有不少零零散散挣扎蹬腿的悬狸。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以后后来赶到的老太婆拄着根拐杖,狠狠在地上敲击了一下,发出咚地一声,刺的谈墨眼前黑了一下。

元婴初期的修士?

不对,是伪元婴!

金丹修士在渡劫的时候,看资质和实力,会引来不同的天雷数量,最少是九道,最多是八十一道,只是就谈墨所知,天衍界现有的记载中,渡劫天雷最多的修士尚且只有七十二根,而且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之前,连名字都无法考据。

而做少的九道天雷,已经算是资质极差的人,看命修元婴。

能渡劫成功,则一脚踏进元婴的门槛,若是不成,轻则修为倒退,元气大伤,重则直接走火入魔,甚至很有可能魂飞魄散。

但是有一种很特殊的情况是修为不足的人强行渡劫,借助法宝或者是别的东西强行引来就到天雷,一旦渡劫成功,也同样会进入元婴期,不过这样的人比起真正的元婴修士,通常元神极弱,甚至后期无法凝实出战,对修士本身来说,无异鸡肋。

谈墨看这老太婆的情况应该就是最后一种。

她虽然又元婴期的威压,却没有元婴期的实力,细细咂摸起来,有单外强中干的意思。

将乾坤袋悄悄打开,谈墨一手抓着黑刃,一手抓着两颗爆裂弹,随时准备扔出去当烟幕弹,介意出逃。

悯心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收起佛珠,背着手,主动飞到老太婆的面前,嗓音透彻轻灵,像是一汪泉水,“婆婆,这件事是你们做的不对,你可不能包庇啊!”

说完,还眨眨眼,示意自己很认真。

谈墨本来的那点不安也被他弄没了。

怕什么,不就是个元婴修士么……好吧,元婴修士很厉害了,毕竟她还是只是融合啊!

老太婆拄着拐杖,视线从他身上略过,口中规劝,“小师父乃是出家之人,不问俗世,不理红尘!你们佛门和阴青门除了当年陆家一事,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你这要代表佛门与我阴青门为敌,那么即日起,各地的阴青门弟子对佛门将会作出什么事情,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她轻飘飘地说完,飞落到地面上,抓着拐杖的手微微发颤,她走了两步,站到谈墨面前,“你就是当年害死了郎家和花家父子的谈墨?”

谈墨想起当年阴青门在陆家做的事和那场在连雾山里的烤肉声音,握刀的手摩搓了两下,龇牙,“是啊!”

老太婆拄着的拐杖被她用脚尖轻轻一踢,飞上半空,而后上面一瞬间抽出无数的枝桠,上面开满了各色艳丽的花朵。

花瓣弯成旖旎的弧度,颜色浅粉,边缘的位置微微内敛,看上去每一朵都是含苞待放的形状。

只是密密麻麻地凑在一起,就让人察觉不出没美来了。

悯心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地面上的人到现在都没能爬起来,而他也没再继续给他们施压,转而对付身后赶来的几人。

十长老?

除却女狐妖和老太婆之外,另外来了八人,三男五女,修为普遍在金丹和元婴指尖,自有一位留着齐刘海的姑娘,穿着暴露的衣裳,却有一张孩子气的脸。

但她确实几人之中修为最高的一位,竟然已经达到了元婴中期。

凡人界竟然已经聚集了这么多厉害的修士?

每个未免都有自己的水平和规则,就像天衍界的人轻易不会来凡人界一样。

对天衍界的修士来说,凡人界太脆弱,那些生灵一碰就没了,不管是因为平衡还是因为各大皇朝和家族对跟天衍界实力的羁绊,很少会有这么多人常驻在凡人界。

这里灵气稀薄,条件苛刻,对于正常修炼的人来说,无异于流放,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守着阴青门坐镇?

型尚的实力她其实心里也没把握,但是眼下本身就是以少对多,谈墨看戏的是肯定看不成了!

她在识海了喊了一嗓子,黑邪根本不搭理她。

谈墨似乎早就料到了,她对着平静的识海道,“这是你自己不愿意出来的啊,等会儿别突然拿出来闹脾气!”

不然她可不能保证自己能在这些人手里全须全尾地活着。

黑刀出鞘,灵气四溢。

谈墨一点花哨的招式也没有,直接捏诀操纵黑刀扶摇直上,贴着那根拐杖的树皮就要给将上面的花刮下来一层。

但是元婴期的人,哪有那么好对付,花瓣一开一闭,将她的长刀直接咬合在其中,连动弹都无法动弹。

谈墨龇牙,放弃捏诀,飞身子上,刀柄入手,灵力催动,整个刀身裹着一层淡金色的光从花瓣汇总缓缓抽出,还带出花瓣被切裂的水声!

这老太婆的招式偏阴柔,那些枝蔓和花互相配合,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弓箭手组合。

一盒拉弓瞄准,一个搭剑配合!

那些花儿的液体成半透明的绿色,看上去虽然美,却透着一股难闻的刺鼻恶臭,谈墨忍不住封闭了自己的无感,拔刀急攻。

另一边,悯心时不时看一眼谈墨的状况,对于他对面的那些朝他攻击的人反而不放在眼里,衲衣衣袖一挥,便将那些裹挟着杀意的攻击直接融在掌心推出的金光里。

不知是对面骇得僵住,就连一直飞来飞去躲避法术的幽江都看的差点把自己散了。

这是个什么妖孽?

谈墨到底是哪拐来了一个这么嚣张的和尚。

被念叨的人这会儿可没工夫分神!那老太婆似乎真打算和她不死不休,见她刀法凌厉诡谲,竟也将那拐杖召回了手中,和她近身拼法力!

谈墨的刀法的确是弥补了她修为的不足,可是这种弥补的最大限度也不过是增加了她和金丹期修士比斗的生存概率,而元婴期的人和她都收的时候,依旧是像在教训孝子。

她能感觉到身体灵力的快速流逝,就连用刀的动作都转剑变得慢了下来!

老太婆又一拐杖敲下来,上面的花瓣就像一张张利口,直接在她后背上撕下来一片血肉。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死么?知道我为什么如今只是个伪元婴么?是你!都是你这个孽畜!你还我儿子命来9我孙子命来!”

谈墨,“!”

怎么还戳到人家老窝了?

这老太婆也不知是朗原还是花聪的娘,难怪对她恨之入骨。

“我儿子轻敌大意,被人蛊惑分神,才让你有了可乘之机,老婆子可不会!今天我就把你的小命留下,提着尸体给我儿子和孙子去上坟!”

谈墨,“……”

轻咬嘴唇,谈墨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后背上被花瓣咬伤的地方此刻却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咬,还有什么东西在上面蠕动。

她用灵力撑着黑刀和老太婆继续颤抖,劣势却越来越明显,甚至眼前已经出现了黑影。

这老太婆的那根拐杖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命在旦夕的危机感了!

浮屠塔中,经历千场变故,万种磨难,她都知道自己是谁,明白自己只是其中的过客,并不会沉溺,也无法达到完全的共情。

会伤,会痛,但是知道不会死!

可现在不一样,她知道对面的人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残秋城主说她的明显在很值钱!

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身边有个已经凝成实体的器灵,识海里还住着一位祖宗一样的本命法器,储物戒里还有很多灵石和珍贵的灵植,她怎么能死呢!

凶魂还没渡完,胖婶儿和鬼老头交代的事情还没做呢!

回桑居都么?

一点儿也不好!

谈墨咬紧牙关,丹田急速抽动,抽空体内最后的一丝灵力,运气全身的经脉的力量,将手中的黑刀从下至上,竭力一挑。

最后的记忆力,是有人惨叫的声音,谈墨听不清,也看不见,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像是睡在了水底,不停地又河水轻柔地冲刷的她的身体,一遍又一遍。

她舒服地翻了个身,想睁开眼睛,又觉得眼皮好重,最终索性重新闭上。

探后不知过了多久,会让又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谈墨,谈墨!”

“鬼丫头!快醒过来!”

“喂,孝,差不多点儿行了!你这么贪睡会挨打的!”

“多谢你送回我丈夫,孩子们都很高兴!”

“姐姐,你看,我又长高了!”

纷乱的声音一股脑儿的i往她脑子里冲,吵得她太阳穴生疼,一巴掌拍过去,一张张人脸被她拍的稀碎,然后化成星星点点的光,直接消散。

“瘪犊子玩意儿,再不起来你就是我徒弟了!从今以后要规规矩矩地叫师父,还得每天三根鸡腿!”

谈墨对这老狗的要求简直发指!

纵观浮屠塔内多少年,外加天衍界这么长的时间,她就从没见过比他更不要脸的人!

想到自己头上还带着这个人的给的木钗,更是气的不行!

豁然睁开眼睛,谈墨正准备跟他理论一番,却发现这会儿正躺在陆家镇客栈的床上。

常朵叽叽喳喳地叫唤,“醒了!醒了!人醒了!”

外面呼啦啦进来一群人,型尚踱步站在最后面,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尾巴一样的幽江。

方时站在阿大身边,两人同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不管阿大虽然表情冷,话少,但是一点儿都不耽误他对谈墨的关心,“怎么样?还疼么?

疼?

“什么疼?”

尹栖,“你这一场晋升真是来得措不及防啊!他们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那眉毛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不是疼的么?”

谈墨,“……”也许,更可能是被烦的!

嗯?晋升?

“我金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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