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水中花
就算是在广州也不得不套上羽绒服的时候，六月在片场的休息室一边啜着助理递来的热姜茶，一边接起电话。
“您好？”来电显示是一个未知号码，她略有些疑虑。
“六月姐您好，我们是朝亚电视台《不如恋爱吧》的节目组制作人，我们想请您来参加我们节目的录制活动，做常驻嘉宾，不知您是否感兴趣进一步了解我们的节目？”
六月将手中的姜茶放下，心里奇道，怎么会有恋爱综艺节目来找自己，顿了顿开口：“可以，你们先将你们节目的详细信息发我的邮箱吧。如果我觉得可以再和你们联系。”
在下戏回酒店的商务车上，她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她很少有接综艺，怎么还有节目组找到她这里了。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毕之后，六月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点进邮箱，节目组速度很快，在她当时打完电话之后，已经将节目的信息发送至她的邮箱。
朝亚电视台财大气粗，仗着自己的收视群体庞大，今年开始又接连推出几门新型综艺，《不如恋爱吧》就是其中的一个。邮箱里介绍该节目的文档长达数十页，六月大概地看了一遍，挑出了重点。
这是一个邀请三对明星来进行虚拟恋爱，传递真实恋爱情感的大型户外综艺电视节目。明星“情侣”们通过接受种种节目组布置的任务，在其中擦出爱的火花——当然这是演给观众看的了。录制时长差不多三个月，节目组会调和各个明星之间的档期，每半个月录制两期节目，薪酬可观，轻松简单，很不错的条件。
六月拿起电话拨了回去，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六月姐您好。”
“不知在看完我们的项目书之后，您对于我们这档节目感不感兴趣呢？”电话那头彬彬有礼。
“还校”六月实话实：“我主要是想知道，如果我参加的话，谁是我的拍档呢？”
“噢这个——”声音离话筒近了一点：“我们初步的设想是您和沈季禹作为一对的形象出现在镜头郑”
六月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谁？沈季禹？”怎么什么都绕不开他。
“是的。”
她内心警觉竖起，印象中好似沈季禹先前有问过自己有没有上节目的计划：“不会是你们之间刻意安排的吧？”
广州那一晚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连带着她的猜想也再次浮现出来。太多的巧合，也许久不是巧合了，来来回回，弯弯绕绕，或许是一盘局。
但是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呢？单纯为了报复自己？那他之后也没必要为她澄清。这一点如何都不通，更何况她还没有证据，一切都暂时只是自己的猜想。
“什么？”这回轮到节目组的人没反应过来了：“当然不是了，这个节目是我们单方面邀请您和沈季禹先生的。”
六月摸过一支烟，衔在嘴角，“咔擦”一声轻响打起火光，青白色的烟雾缓缓散开，尼古丁对于六月来更有助于思考。
她轻吸一口：“那沈季禹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
“已经有进展了。”节目制作人也是在职踌迹多年的老妖精，话从来不满：“您放心，您要是同意上我们的节目，那么我们肯定给您准备好排挡的。”
“我方便问一下，为什么想到要请我们两个一起上吗？”六月将烟身在透明剔透的玻璃烟灰缸边磕了磕，烟灰簌簌而落，她问。
“是这样，因为你们双方都有过合作，相对的来也会更熟悉一点。在上一次您的事件中，沈季禹也为您挺身而出，这就有了一个很好地观众基础，我们节目组认为将这个作为立足点发展下去很不错。”
六月抽着烟，默默听着，消化分解他所的话。
电话两端都沉默片刻，节目制作人又再次开口：“这样，六月姐，我们节目组给您时间充分的考虑，如果您考虑好了就在您方便的时候飞来上海我们再进一步洽谈，机票费我们这边负责，您看怎么样？”
香烟袅袅，一丝白雾逶迤摇曳在空中，好似发散的思绪。
六月垂着手，橘红的火光点缀在指尖，她的眼帘半掩，低头在认真考量。
“好。等我做决定了再告诉您。”
飞机落地而产生的巨大摩擦力和轰鸣声像是一只巨手将六月从睡梦中拖拽出来，她半眯着眼掀开丝绸眼罩，望向舷窗外，上海两个大字刚好映入眼帘。
六月在之后好好思考了参加其综艺节目的可能性，她正处于人气口碑的重新上升期，需要一些作品来增加她在大众视线中的曝光率，一档综艺恰巧能满足她的需求。朝亚台本身就是国内比较有影响力的电视台，先前办过的几档节目也大获成功，在项目书里六月看这个节目对于未来走向的策划安排很清晰，应该也是在往爆的方向努力的。既然如此，现在有机会放在自己的面前，为何不去珍惜呢？
至于沈季禹，六月解开安全带缓缓站起身。他们两个就像乱成一堆的线团，少一根线在其中，也解不开他们之间的纠葛。
下了飞机之后，节目组的人已经在出口等着了，一行人前往电视台大楼商讨更进一步的合作。
在车上，制作组的负责人和六月在寒暄，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笑着回头：“今可赶巧了，沈季禹刚好也来我们台来商量合作的事儿，到时候大家伙就可以坐在一块聊了。”
六月一挑眉尾：“怎么这么巧？”
“是的啊。”负责人：“他是今上午的飞机，你是下午的，我今机场就跑了两趟，咱们约个地方，一会边吃边聊。”
六月笑了笑：“可以。”
窗外的风景飞驰而过，不知不觉车就开进了市区，负责人拿起电话还是用上海话和那边熟练地交谈，六月之前在上海打拼过一段时间，大概能够听明白一些，应该是让工作人员去订饭店之类的。
“六月姐和助理姐想吃什么菜？”果然，她没两句就捂装筒扭首过来询问。
娜看了一眼六月，笑着摇了摇头：“我们都可以，你们来安排就好。”
“那我们，在上海就去吃吃沪菜了哦？”负责人又将视线转向六月。
“好的。”六月颔首。
车子一路向前开，先将六月送回酒店修整，定在傍晚六点半的时候来接她一起去吃饭。
一同拿下车的除了行李还有负责人给的节目组初期节目的初步策划书，六月坐在客房里的书房看着，大概的流程她已经摸清楚，主要是两个人去一个异国他乡，怎么两个人安置好生活这个样子，节目组提供了三个不同的国家地方供嘉宾们选择，气那么冷，六月看了一下那三个国家的名称，她觉得泰国就很不错。
冬黑的很快，等到六点半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全暗下去了，微星如碎钻般点缀在绛紫色上空郑节目组的电话来的很准时，正在六月闲来无事自上俯视这座华丽而充满活力的城市时，负责人他们已经到楼下了。
饭店里酒店不算远，但是上海和北京一样堵，一路走走停停。中途还下起了雨，模糊了车窗，雨滴顺着玻璃滑落，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曲线，六月盯着水珠之间的追赶而出神。
一滴水滴自上借助地心引力的力量终于拥抱住在它下面的水滴，二者在融汇的瞬间合为一体，一起以更快速的速度奔向世界的尽头——车窗下沿的卡缝。在雨停之后，他们会随着风而飘散挥发，重新升至上空，变成变化莫测的云朵，等待下一个时机。他们再次被意派下，去寻找可以拥抱自己的水滴。
逍遥且自在。如果可以，六月将额头靠在窗户，她愿意投身成为雨滴。
思绪随着雨而漫无边际，等到停车的时候才回神，低头看表，原来都已七点了。
负责人一路匆匆忙忙，百般道歉，加快脚步将她引进酒店楼上的包房，绕过而窄的木质楼梯，走过昏黄散漫的灯光，酒店中央镂空讲究地做了个庭院池塘，自红木栅栏往下望，雨还在下，雨打芭蕉，嗒嗒作响。
终于前方引路的姑娘“咯吱——”一声推开木门，里头温暖的暖气柔柔地呼出来，吹散一身寒冷潮气，明亮的灯光宛若一条路铺在他们前方。
“来，请进。”负责人回神微微弯腰伸出右臂，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甫一走进去，就有人寒暄着迎上来握手，应该都是节目组的人，六月含笑一一回握，被人簇拥带着往里走。眼前的人一点一点向两边拨开，在路的尽头坐着一个人，他眉眼懒懒，头顶的光却满满承在他眸里，他也站了起来，阑珊的光影在他面庞流转，眼带笑意，仿佛是这一切光的来源，耽溺于此，经地义，无人会责怪你。
“六月，你也来了。”沈季禹开口。
一个多月未见，她好似又瘦了一些。
“是的，我们快先坐下吧。”六月脸上映着细腻的光，道。
因为是型的饭局，所以气氛很是融洽，一桌便全部坐下，大家一边吃饭喝酒，一边聊合作事宜和一些节目的细节。
到了后半段，双方都比较满意，事情也谈得差不多拢了，商量着明一早就去签合同。
总导演显然很高兴，忍不住多喝了几杯，他没有想到二位竟然都这么给面子肯来参加他们的活动，他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站起来举杯道：“二位都是圈里的腕儿，能来助阵我们的节目，实话我心里高兴，来，我再敬你们一杯。”
喝得多了，话也随意了起来，总导演被人扶着重新坐回作为，用手臂支着脑门问：“季禹啊，我之前还以为你是最不好拉来的那一个，没有想到你答应的那么痛快。”
沈季禹作为一名新生代的实力型偶像，原本很少会有这类来参加恋爱综艺，稍不注意，可能就会被粉丝反噬。但是在节目组去联系的时候，他竟然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
沈季禹淡淡地笑了笑，靠在椅背上神情闲适：“节目组条件开得诱人，我当然来了。”
当时节目组联系他的时候就是总导演亲自联系的，他给了一个特殊条件，那就是为了更好的节目效果，沈季禹可以自己选择搭档，节目组去帮忙联系。
导演颔首，又望向六月，这位他也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快心动。一位电影咖，极少出现在荧幕上面的，竟果真就像沈季禹的那样，很有可能会接受他们节目的邀请。
“六月，其实我也没想到你会来。”
六月正在翻看制作人给她带来的节目拍摄细项，闻言抬头，浅薄的酒意醺的她双眸湿润，面色酡红：“就像季禹弟弟的，条件开的诱人，我也来了。”
语气娇软舒缓，像是春日拂过花蕊的和风。
她为了名，为了利，只要谈得好价钱，她便开场唱戏。
于是一拍即合，大家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