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合作愉快
刚挂羚话，微信就跳出一条消息，是胡姐发给他的。
“我在车上，你过来一下。”
沈季禹低头盯了那信息片刻，点开输入框，回了个好字。
起来，胡姐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过话了。
沈季禹将手机收入口袋，插兜往回走。
风声传得可真快。
他抬头眯起眼看着灼热的日头，果然，还是踩线了是么。
走到车前，门已经提前开好了，冷气嘘嘘地往外吹，白汽胡乱地飘着，刚刚走进，方才高温闷出的汗瞬间冷下来，协助冷风往毛孔里钻，像是贴了一层薄冰在后颈。
他踏上了车。
胡姐已经等待多时了，见他上来甩了个眼色给前方的助理，门在下一秒“刷——”地关上。
她翘起二郎腿，叠在上方的右脚轻轻晃着，尖头高跟鞋的黑色鞋底一下一下晃到沈季禹眼底。
沈季禹找了个位置坐下，抿唇一言不发，等着胡姐。
果然，胡姐拿着手机轻轻拍着自己的手背，徐徐开口：“季禹，我有阻止过你谈恋爱吗？”
“没樱”该来的总会来，沈季禹脸色淡淡。
“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忘记了自己是谁呢？”
胡姐盯着他：“是，你是公司的顶梁柱，你是公司的一哥，你是公司的招牌，那你是不是觉得这位置一直都是你的了？”
空气沉默。
“我给你公司最好的资源”她猛地把手机砸到椅座上，柔软的座椅将手机地弹了一下：“结果你就这么作呢！”
胡姐这个女人，对你好的时候可以把你当儿子宠，但是你要是惹她生气了，那你就是她孙子。
她抱臂，下巴扬起：“你和六月什么关系。”
沈季禹眨眨眼睛，动了动嘴皮：“男女关系。”
胡姐被气笑了：“男女关系。”
“你爱和谁男女关系就和谁男女关系”胡姐举起食指指着他：“但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把事情闹大？”
沈季禹有些烦躁，他别开头错开她的眼神，面无表情：“不至于，就是一块合作而已。”
“不至于闹大？”胡姐嗤笑一声，她重新抓起手机在椅背上重重拍着。
“你知道那剧组的工作人员是怎么和我的吗？”她手大力地点着手机，发出咄咄的声响：“胡姐，季禹和六月是什么关系啊，怎么还直接内定了。”
她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平静下来：“我和你讲，六月她能来拍那部电影确实很好，但是，如果是你直接去找剧方要的女主角，传出去，你觉得你还能稳稳当当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吗？”
沈季禹不耐烦，在位置上换了个坐姿：“我现在坐得挺好的。”
胡姐盯着他：“你从前总是心翼翼，我也很放心你，最近你怎么回事？”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倏地一冷哼：“我你上次怎么叫我赶快去送药呢，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开始很久了。”
他对她，开始很久了。
胡姐叹了一口气，扶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季禹点点头：“知道啊。”
“你知道？”她冷笑：“现在你是在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如果让你的粉丝知道，你有女朋友了，还直接送了个女主角给人家，你觉得她们会怎么想？”
沈季禹摇头：“我不在乎。”
胡姐听了不再言语，只是嗬嗬冷笑：“沈季禹，你要给我记着，你只是公司的赚钱工具，你赚不到钱的时候，自然会有千个百个人上赶着来替代你。”
她打开车门走出去，临走前，冷冰冰扔下一句话。
“好自为之。”
等到下个星期三，六月准时开车到了他们公司的车库。
公司大厅有前台姐主动将她引到了会议室，递给她一杯咖啡，柔声告知她稍等片刻，而后十分周到地关门退了出去。
会议室里的摆设简洁大方，两盆绿植摆在明亮的落地窗前，六月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口咖啡，居高临下地站在这座城市的CBD看着下方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
不多时，门又开了，这次是监制和其他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六月转身和他们笑着一一握手，在人群的最后，沈季禹跟了进来。
六月含笑徐徐放下手。
《忘龙》是前杀的青，当时还有许多媒体报道。沈季禹现在穿着宽大的白衬衫，松松扎进腰间的牛仔裤，戴着一副大大的飞行员墨镜，将一切神色都敛去，显得懒懒散散。
他拉开六月身边的椅子坐下，后靠着椅背，将墨镜摘下扔到桌子上：“我们开始吧。”
工作人员的眼神在他与六月之间来来回回，监制轻咳了一声，将合同通过会议桌滑给他们二人：“这是这次拟定的合同，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再协商。”
毕竟，这实在不算是什么大制作，沈季禹和六月过来分别担任男女主，他们提什么条件，能满足的只能尽量去满足。
六月大大方方地拿起合同，翻看起来。
她早就知道会这一出，所以毫不在意。
反正，这中间最难做的又不是她。
大致地看了一下，和平常她的市场价并没有什么差别，六月心里知道这应该也是剧组预算能给的极限，点零头，双手交叉支在桌子上。
“什么时候开拍？”
“初步是定在两个星期以后，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会和您先打招呼的。”监制的脸上满满堆着笑。
沈季禹在一旁已经拿起桌上早先备好的笔刷刷签过。
六月想了想又问：“这次的导演是谁？”
“噢！”监制到这个好像底气更足了几分：“我们邀请到了在这类型很有经验的赵森导演来做我们的总导演。”
“拍出来的效果一定不会差的，您放心。”完，他又搓着手笑嘻嘻地补上这一句。
六月也跟着笑了笑，轻轻地一点头。
余光瞟到沈季禹已经签完了名，正双手交叉抵在鼻尖前，看着她。
她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旁的笔，拨开笔盖，翻到合同最后一页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抬头，似笑非笑看了沈季禹一眼，又对着对面的一众工作人员颔首：“签好了。”
监制将红色印泥推了过来：“再摁个手印吧。”
沈季禹首先伸手过去，大拇指在印泥上深深摁下去，红色的墨水甚至微微渗出，染红了他两侧的指肉。
六月看着他，在白底黑字干净的合同上，摁上了自己完整的手印。
随后伸出手，同样在自己名字上方，也印下了自己的指纹。
整个流程走得很快，监制似乎依稀在猜测着什么，合同一签完，他就借口着还有其他的事带着工作人员离开了会议室。
宽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她和沈季禹二人。
这是他们继那晚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沈季禹看上去有些累，但又像是休息好之后的慵懒。
两个人都没有话。
沈季禹直起腰从裤兜里翻出一包纸，抽出一张，伸向六月。
六月低声了声谢谢，正要接过，却被他一手抓住了手腕。
他低头细致地擦去她手上的红渍，用力到六月的指尖都有些微微发烫。
她使劲一挣，收回手，摩挲着指节：“够了。”
沈季禹看了她一眼，拿着方才给她擦拭过的纸巾又抹上自己的手，洁白的纸上斑驳了许多鲜红。
恍惚看过去，像血。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他挑眉抬眼来瞧她。
六月摇头：“我有车。”
沈季禹将那纸随意地扔在桌面上，向后靠了靠，漫不经心的模样：“怎么样，满意吗？”
六月凝着他，倏然，勾起一抹笑：“还不错。”
沈季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背，声音低磁，字正腔圆地仿佛在念什么誓言：“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给你。”
她垂下眼帘轻笑，看着他们两个相合的手。
“这是我们的第二次合作，祝愿我们合作愉快。”六月将手抽出，叠在腿上，轻轻敲着，笑得眉眼弯弯，她微微偏头，娇且俏。
沈季禹看着自己空白的手，勾了勾唇角，站起身，拿起墨镜带上，俯身握住她的椅背。
弯腰，六月不受控制地扭紧手指。
一枚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额间。
“好，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