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风骨
县令中午留了柏世烨一行人吃过午饭，又特意感谢了此次雷家之事后，令衙役一路送着柏世烨出了城十多里才回去。
今日天气有些阴沉，到了申时左右下起了小雪。雪花不大，落在轿子上就化了水。柏世烨有些着急，这雪不知会不会下大，若是下大了只恐三两日走不成了，要快一些才好。到襄州左不过两三日的路程了，快一些赶到，也能让一行人好好歇一脚。
柏锦窝在马车里能睡觉就睡觉，醒着被颠的吐个不停，只能装死了。柏夫人赵氏这一路累得瘦了一些，脸色也不好，吃食比以前少了许多。柏乔也有些不适，但念着这一行是往上京的，那点不适也就生生压了下去。有这一口气，柏乔就能撑下去。以前这样的行程她还会嫌慢，要不是这副身子有些羸弱，她也是想纵马的。
途中但凡需要猎点野味的，柏乔都让碧水去练练手，射靶子好射，但若要射中猎物却难了许多。碧水每次兴冲冲的跟着出去，都是恹恹的回来，回来后再跟柏乔哭诉一顿猎物难猎才显得自己没那么无用。
柏乔每次也就是点点头。
她有些着急呀，要不然慢慢来也是可以的。
“小姐，葛先生烤了红薯，给送过来两块。还热的很呢。”夏霜从外面进来，斗篷上落了稀碎的雪粒子，将手里的盒子打开，拿出烤红薯，马车里当即一阵甜香。
“你们吃了吧。”
“小姐吃着也能暖和暖和，这雪下起来，若是起了风，就更冷了。”
“去告诉葛先生声，让他告诉我父亲将要起风了，速度还是要再快一些，晚上要有歇脚的地方。”要不然雪大了，困在山间就糟了。
夏霜点头，将红薯拿出去几个人分了后才去了葛通那。
一路上葛通美的很，想要吃些什么就让秋月去做，又怕柏乔会恼，每次都乖乖的送些过来。这样一来，旁人也能分一些，也都察觉不到葛通与柏乔间诡异讨好的关系。
渂哥儿耽误了好多日的学习，一路上甚是没劲，问葛先生要了本《大学》来看，葛通痛快的翻出书给了渂哥儿，夸了渂哥儿好学勤快又告知有不解的尽可以来问，高兴的渂哥儿不行，带着侍从就回马车看书去了。渂哥儿一走，葛通往后一倚，痛快的哼起了小曲。
没人打扰真好啊！
“先生，外面下雪了，可要灌个汤婆子？”小丫头从外面钻进来，暖和的呼出口气，才问。
“灌什么汤婆子？你先生我还怕这点风雪？”葛通摆手，灌汤婆子捂手那是女人才做的，他是男人，要那玩意干嘛？
起身去掀帘子，葛先生坐到马夫旁边悠然继续哼小曲。
雪光大好，不看看雪景真是枉费了。
没坐一柱香时间，葛通手脚都冻麻了。赏什么雪景？回马车捂个汤婆子睡觉不好吗？
“丫头！给我灌个汤婆子！快！”扶着马车门框起来，葛通赶紧招呼。
小丫头眨了眨眼，刚才不是还说要风骨了吗？这才没走几步，就不要风骨了。果然先生们也是惯会打肿脸充胖子的。
“嗳！”虽心里编排，小丫头还是应了嗓子去灌汤婆子了。
一摸到汤婆子，葛通赶紧将汤婆子塞进了被子里，又盖上了被子，才觉出人间值得。
还有两三日啊，终于要到襄州了。接下来行程会更累吧？毕竟接下来的路更难走了。只要出了山南道，就出了山南道的掌控，外面怎么个乱法，还真是不能想。
“葛先生。”外面夏霜在道。
葛通一骨碌在被子里出来，略微整理了下头发：“啊，上来说。”
夏霜笑着点头，登上了马车。
这些日子大小姐的婢子经常来，连马夫都习惯了。
“小姐可是有话说？”一进马车，葛通就压低了声音。
夏霜道了句是，将柏乔的话复述了一遍。
葛通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只见天色阴沉，并未见起风。小姐难道这个也能算出来？
“行，我知道了，夏霜姑娘回去吧。”葛通点头。
夏霜不再停留，赶紧离开。
葛通也赶紧亲自去柏世烨那说明此事。
葛通是先生，懂得多，能猜出晚些起风也不奇怪，柏世烨深信不疑的加快了速度，在天色黑下来之前赶出了山，找了个农家借宿。刚安顿好，外面渐渐就起了风。风一起，雪也渐大。喝了农户熬的粘粥，肚子里暖和了才去休息。
柏世烨望着外面地上白了一层，眉头皱了皱，愁上心头。此处都下了雪，北地更是严寒，这仗越发不好打了。只怕此时北地已折损了好几成。
一夜小雪并未见大，晨起时地上的雪厚了些，不过倒是可以继续行路，只是又冷了些。柏锦换上了厚衣裙，穿上狐狸毛的夹袄，倒将脸色映的好了许多。
柏乔也换了厚衣裙，披上了厚披风。
今日无法快行，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今日一日，明日晚些时候就能到襄州了。
山南道驻襄州的都督啊，她记得当年是个叫吴荀的人，父皇书房她进过许多次，对于吴荀也说过几次，吴荀当年也是忠勇武将，悍勇无比又颇有头脑，这么多年了，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他，若还是今年也该也是不惑之年了。
晚些时候，夏霜凑上马车奉茶水时道宋瑜一行人送了消息来，他们一路上赶在前边解决了山匪的麻烦，此刻已经入了襄州，问小姐是不是要等小姐一行人一起走。
柏乔想了想摇头。
不需要等她了，父亲先到襄州，肯定是将她们托付给都督，让都督着人护送，到时候有宋瑜他们反而显眼招疑。怎么都是去上京，不如一行人在她之前去。凉海去上京有一阵了，不知情况如何，还是要探知一下才好。
夏霜应下，将茶盏端了退出马车。
第二日晚些时候，车马就到了襄州城外，因早就有奏报递过去，都督早早就派了人来城外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