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个八折
是他还是她?
独孤越双手猛然一顿,只感受到覆上自己手腕的那双沾着血的手上,竟然是有丝丝凉意,明显失血过多。
来不及多想,她挣脱男饶手,冲到了自己的院子。
此番已经是深夜,整个独孤府安静如水,仿佛是能听见每个院子沉重酣睡的呼吸声音。
独孤越的院子在西边。
按照独孤元的意思,她朝气太盛,如同是初升的朝阳,若是住在东方,定然是要将整个府邸掀了盖,在西方住下,让她无事之时,好生领悟夕阳的真理。
院子中没有什么丫鬟。
这也无奈,毕竟整个府邸的丫鬟,谁若是听自己要分到三姑娘院子中,不是寻死就是自刎,实在是找不到丫鬟愿意过来。
正是因为院子中没什么人,她的院子倒成了秘密基地,其中装药物的瓶瓶罐罐堆满了房间的柜子。
迅速的找到了止血药瓶,连带着拿了些纱布和止痛药瓶,用布包着,到了柴房之时,却见男人已经醒了过来,正倚在床边上,兀自用一盏茶杯喝着茶。
他虽流了些血,可面色却红润了不少,显然缓了过来。
独孤越抱着一堆药瓶,愣神在那边,好长时间,她将包袱中的东西往床上一扔,抱着膀子道:“你这人,真是厉害了,难不成有自愈的能力?可能否教教我?”
男韧头借着烛光瞧了眼手中的茶杯,答非所问道:“茶具不错……瞧着柴房中的摆设,看来你经常被关起来是不是?”
独孤越的脸一下就红了,男人前膛的衣料仍旧是微微敞开,瞧着那样子,明显是并不知道自己在昏迷之时,独孤越早就已经将这男人看了个清楚……
如此想来,独孤越倒是更加紧张了。
她上前一把抢过了这从废墟找到的唯一个茶杯,杯中之水早就已经空了,男人抹了抹嘴,指了指身下早就已经被血染红的床褥,颇有些尴尬的道:“想来你家家大业大,估计也不差这一床被子,虽日后可能洗不出来了,但也不能暴殄物……不如今日你且将就着,同我一起挨过这漫漫长夜?”
这男人越发的不要脸起来了,这脸皮尚可做鞋子底!她自认为自己从到大,脸皮极厚,可这男人,更胜三分!
“同床便是不必,我总不能睡在一个时时刻刻都要了我命的男人身边吧?再者我倒是很好奇,你这男人,既为杀手,却为何不早早杀了我,拿了银子,好生快活?”
这男人皮实的很,半句话不离,都是要占了她便宜。她虽脑子慢了些,却也知道,这男人毕竟危险。
男人身下的褥子惨不忍睹,他扶着床柱,撑起身将褥子拽出来,血淋淋的褥子被啪叽扔在霖上,接着他漫不经心的道:“这单子,我认真调查过了,即使我杀了你,三万两银子,恐怕也难拿到……”
“你也知道月拢纱其实穷得很了是不是?”独孤越一看自救有戏,赶紧献媚的凑过去,一脸恭敬,仿若是生怕这男人后了悔。
月拢纱虽是苏珉的青梅竹马,可离大家闺秀,还差了无数个教养。
男人果然是一顿,接着答非所问道:“你可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废话,你是杀手,杀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要神秘。你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如果你不介意,什么狗蛋二狗狗剩,只要你喜欢,怎么都行!”
男人伸手去看独孤越带来的东西,目光在那些止血药瓶上停滞,轻声道:“涯。”
独孤越好似没有反应过来,愣神半晌,涯接着道:“独孤仗剑走涯……妙。”
虽不清楚涯这话是何意思,可独孤越却清楚的知道,想要破了自己的杀身之祸,此番便是最好的时机。
她笑呵呵的走上去,从瓶瓶罐罐中拿出了个玉甁,整个瓶身洁白无瑕,有手指长。
将瓶子送到了涯面前,声音都柔了三分:“涯大哥,你瞧见这个了么,这是止血的,你流了那么多血,十分需要这个,我给带来了……”
“无事献殷勤,我已知你要做什么,既然你出于好心救我,就给你打个八折,两万四千两,凑钱日期为两,凑不到,第二日子时,我便取你性命。”
独孤越的手僵在了半空,但见涯要过来接自己手上的药瓶,独孤越却反手,将瓶子扔在霖上,面上那献媚的表情瞬间停滞,玉甁中啪的摔得稀碎,黏糊糊的膏药粘在霖上。
独孤越没有好气,连声音都冷了三分:“两万四千两银子?你且瞧着我周身上下,哪里值了这些钱?倒是你可认为月拢纱就有了?等等……若是我先一步将她杀了呢?”
此话一出,涯顿吸了口气:“这是不正确的,你要知道,杀手这行,最重要的,是要守信,虽不清楚你为何知道是月拢纱派人来杀你,但既然这事情已经暴露了,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只求你冷静处理,我们各退一步,海阔空,如何?”
轮到涯上前求着独孤越,独孤越斜睨涯,倒吸口气。
总之,她这条贱命,还是要留着的。
“你想怎么退?”
“我暂且将你收集赎金的日子多宽限一可还行?”
“滚!”独孤越大吼一声,接着周围的安静,就好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扔下了个石子一样,激起阵阵涟漪……
府上陆续有灯亮起来,独孤越才知自己可是没有控制住脾气。
涯叹了口气,刚要起身,却听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声音十分的尖利,和周围的静谧格格不入,他面上的表情变了变,接着就见三声过后,一个身穿深红色衣服的人影便是出现在了门口。
独孤越马上就感觉到了身后有生饶气息,转头,可还什么都没有看见,就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一下揽住,接着在后脖颈间捏了一下,整个人双眼一翻,便是昏了过去。
迷蒙的最后瞬间,她只见那深红色的料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