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极盛
古堡里有许多不知通向何处的径,南慈走着走着迷了方向,在一所教堂的门前驻了足。
一堂一塔的木架屋,白墙尖顶,设计很精巧,门微微敞开,看起来更像是给古堡做装饰的点缀,没什么特殊的意义。
“怎么跑得这么远?”
南慈闻声回头,男人向她走来的步伐又快又疾,穿着很单薄,清贵的面容在阳光底下泛着浅金色的光泽,犹如希腊神只。
“怎么出来不跟我一下?”陆时顷走到南慈身边,低眸瞥见她身上还是昨的那身衣服,脚上没穿袜子,趿拉着房间里的拖鞋,脚趾被冻得青白,更是责怪问到:“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
一连三句“怎么”,南慈有些怔愣,她蜷了蜷露在外面的脚趾,笑嘻嘻的问:“时顷……我先回答哪一个?”
见这一副满不在乎的调皮模样,陆时顷浅笑一下,弯下身子准备抱她起来,“走吧,回去吃早饭。”
“我不饿。”南慈轻轻推了他一下,陆时顷健实的身子一动没动,低低沉沉的:“你饿。”
南慈逃开了两步,“时顷,我真的吃不下东西。”
陆时顷微怔,她她不饿,那昨晚上情事过半,撒娇耍赖非要吃竹荚鱼煲的那个女人是谁?
阳光正和煦,可早晨草坪里的露水又冷又湿,陆时顷拉过南慈的手腕,态度有些强势,“那你看着我吃。”
南慈被硬拉着向前,回头瞅一眼,教堂苍苍的白,古朴静好,她用力挣脱开陆时顷的手,鼓足勇气到:“时顷,我们先练习一下吧。”
陆时顷顿足,回头问到:“练习什么?”
“婚礼。”南慈垂着眸,声音很,但很坚定。
陆时顷轻蹩起眉,如若不是陆氏里硝烟渐起,自己尚未大权在握,怕她牵涉太深,他最想给她的,是一场极盛的婚礼。
“这样也好,免得你到时候怯场。”
*
教堂里,薄壳般的穹顶下,是几扇彩绘的玻璃,一眼就可以看见正面墙上,在玫瑰窗下方悬挂的十架苦像,管风琴安静的置于左侧。
南慈站到门口的时候,竟有些紧张,尽管没有婚纱,没有牧师,也没有观礼的宾客,可眼前的一切都如此真实。
陆时顷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臂弯,声音很轻,笑意很浓,“开始了。”
“…………”南慈兀自哼起了进行曲,阵阵回音在空寂的教堂里萦绕,她挽着陆时顷的胳膊,一步一步走过排排空无一饶长椅。
免去了繁琐的流程,两人面对面站在十字架底下,陆时顷执起她的右手,另一手的手指微曲,捏住看不见的戒指,缓缓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浅笑道:“南南,这次想要多大的钻戒?”
南慈笑着做了同样的动作,想了又想,“不能再便宜你了,十克拉起。”
阳光透过头顶的玫瑰窗洒在南慈的脸上,光影斑斓陆离,陆时顷紧紧握着她的手,面向正前方,就好像牧师在场一样,下誓词,他的声音低浑有力,“我,陆时顷许你一生无恙,愿为你披荆斩棘,血溅四方。”
寥寥数字,却像冷冷的剑峰猝不及防的穿透南慈的耳膜和心脏,他的誓言竟是如此绝对的忠诚,如公主的骑士一般英勇,她垂下头,藏住了眼底的黯淡。
“该你了……”陆时顷极尽宠溺的轻声提醒。
片刻,南慈缓缓抬眸,眼里有一层剔透的水雾,她:“爱你,至死方休。”
……
若是可以,南慈多想将昨日事归欢喜处,可谁又能料到,她的一句“至死方休”竟一语成谶。
三日后,南明那一场大火,将这一切都焚烧殆尽……
*
“南姐……加妮那个臭丫头跑哪去了?”
莫清辞的声音将南慈从对往事的沉湎中拖回了现实,她抬起头,看见莫清辞一脸茫然的站在自己身前,手里还端着给左加妮煮的咖啡。
“给我吧。”南慈的声音很淡,接过咖啡抿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这才听见莫清辞的阻拦,“南姐……别……别喝……”
左加妮不想喝得太苦,莫清辞为了报复她的动手动脚,恶作剧的在咖啡里放了半杯糖,这一杯,甜到划嗓子。
南慈却觉得如莲子一样苦涩,“没什么事的话,你先下班吧。”
一直到店里打烊,南慈还一个去单的坐在沙发里,往事如洪水泄闸奔涌而来,南慈强迫自己冷静镇定下来,似是又想到什么,她拿起桌子上平展的那一封请柬,冷冷嗤笑出声。
陆时顷,真是的,差点就让我浪费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