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第三个条件
这次谈话,几近一盏茶的时辰。由于房门紧闭,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门外候着的宫女侍卫也听不清所谈内容。只偶尔传来几声呵斥。
似乎秦文君在“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凤姓女子,和幽幽的哭声。秦文君的。
怀孕的女人相对平常时候情绪更为激动,极其敏感,这点对于宫女来说虽然都没经历过,但在宫中待久了,看看那些无病呻吟来博爱的其余妃嫔便心知肚明。
此时都在大眼瞪小眼,以目光交流着要不要去请陛下前来安抚?
但陛下在小憩,谁都不敢去打扰。左右拖沓着,直到凤臻走出房间也没商量出个结果。
苏弋虽然站在院外,但目光始终跟随着凤臻进入后一直在那个方向。眼下人出来了,自然第一个发觉那一直低头的动作,及脸颊上一个极其不对色的手掌印。
人才走出院子,他便急急迎上去,道:“女帝,怎么了?可是文至娘娘为难你了?”
凤臻揉了揉被打处,苦笑道:“人家是尊贵无比的妃嫔娘娘,身上怀有龙嗣,发点儿脾气也没什么。还好。”
“可是……我见她与你下跪行礼。你与文至娘娘……可是相识?她又为何为难你?”
听闻,凤臻愣了一下,“你都看到了?”见苏弋郑重其事地点头,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没什么。这些手段我这两年来见多了,也经历多了。说来也怪我自己,记性不是很好,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当年如何招惹过这些人。”
语尽,笑得比黄连还苦。“对了,你官复原职了吗?我还未恭喜你呢。”
“哪里,都是女帝和七殿下,叶公子的功劳。若没有女帝善断的妙计,叶公子数日不眠不休,重回苏府调查尸灵案件,七殿下上呈那份名册,我怕现在还被软禁着呢。如此,日后女帝便可以对七殿下好些了,不需要再因为苏某的前程而苦了七殿下。”
凤臻淡淡笑了两声。
苏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也不好再接这茬。陪着她走了一段路,道:“对了女帝。有个事我必须向你汇报一下。当日你和七殿下离开王城前往大爻寺,第二日陛下便来过凤府。”
凤臻一顿,道:“亲临的?又所为何事?”
苏弋点头,“陛下此番前去是寻家父的。他……与家父说了女帝您和舍弟的婚事,命家父这些日子便备上,待你们一回到王城,立刻成婚。”
凤臻立刻眉头紧锁,张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错,她与老皇帝所达成的第三个条件,便是与苏家三子完婚。
之前她一直是苏诺的通房丫鬟,老皇帝以“磨灭性子”为由不许苏家赋予自己名分。刚开始的时候的确带着贬低和讽刺意义,却不想把他儿子迷得团团转,被他儿子捧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甚至还造成一系列严重后果。
无法,便只能收回之前的成命,为彻底杜绝两人日后沉沦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便干脆以名分来制止。
日后凤臻已经为人妻,正妻,元靖便再也没有理由和她纠缠不清。也不能。须知在这个时候与别的男子勾三搭四,称之为不守妇道,是要浸猪笼的!
所以这条要求,既约束着元靖,也约束着凤臻自己。
这便是她一直不敢回应元靖的理由,不敢真正把自己交给他,哪怕为了目的不惜无视他意愿,苦苦相逼的理由。
只待他受够了,看清了,好好收心做他的储君即可。别再为了女人而放弃国家大业。
收服凤妤国,势在必得。
似乎怕她多想,苏弋又道:“不过女帝放心,我已经和家父说过了,这些都是您为苏家做的事。家父感念您的仁义,承诺日后待我父子都重归朝堂,愿誓死一心一意辅佐七殿下,让他成为一代贤君。”
凤臻无奈一笑,与他道别。
来到浮屠塔前,凌霜和叶潇潇依旧在门外各持一把斧头和锯子,将那些刚搬来的木头砍断,再锯短,成为那些镂空木架的大小形状。
元泽不知从哪儿搬来把椅子和小方桌,翘着二郎腿坐在塔门口处,名为监督完工,实则一边饮茶,一边观看着手中竹简。
看起来一副好不惬意,悠闲自在的神情。
凤臻不禁顿了足,紫玉的事情又浮现在脑海中,令她心中无名添堵,也生迟疑和怯懦。
实在不愿与他正面打交道,连他身后的扫帚都不愿意直径去拿。便轻手轻脚绕了过去,从侧面入塔。即便凌霜和叶潇潇发现了,也连忙抬起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禁声手势。
两人也很忙很累,便没多顾及什么,擦了把汗继续埋头干活。
拿上扫帚平安进入塔中,这里已经被僧人们打扫得差不多,可以说是一尘不染。包括一些莫名毁坏了的雕像,脱落下来的碎石也都被清理出去。却有一些……不属于封闭塔内该有的落叶。新鲜的枯黄的都有。
凤臻无语至极,心道能做这么无聊之事的人,得有多幼稚?
不过既然是扫塔,无论有没有灰尘,过程总该得有,佛像还得敬。便没那么多抱怨不平。
随着越往上走,每层的佛像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损坏,比如人首鸟身像,口中叼着的小蛇断了开来,翅膀也没了一支;尾翼像箜篌的雕像,整个尾翼都没了,只留下一双鸟腿和半个身子;恶鬼雕像被削去一半,留下一半。切口平整无比,看起来手法十分干净利落。
非高手而不可。
等等等等,就连白象女后的侍女,都出现不同程度的部位缺失。手臂,头部,乃至白象长鼻和象牙。
看来都得更换了。难怪老皇帝会发如此大脾气。这个时候就显现出了大爻寺住处那心平气和,慈悲为怀的包容,还在为她们求情是有多广阔无边的心胸。
说来她也很莫名其妙,明明昨夜离开之时,塔中除了元泽的那几个木架子,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竟已被毁坏成如今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