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崩
南山自古苍翠，林海遍布，时时鸟兽嘶吼，哀啭不绝。山中有一股虚无的意志，留下奇异逻辑，致使山外人难进，山中人不出。
其实在那上古时期，就有众神想过要探索南山。只是因为本体被阻隔在一片孤立的空间中，欲出而不得，所以只好派出手下信徒来此搜寻。
曾有传奇境高手进入山中，结果在靠近山林边缘时就莫名折损。他们的神灵也被怪异的力量侵蚀，半神之躯爆裂，彻底陨落。
从此古怪南山便成为众神心目中的禁忌，不敢探其分毫。
之后数万年神战持续不断，大半的神灵都已陨落。其中有一些半神眼看教廷没落，信仰枯竭，牵连自身，不得已在最后时期疯狂一把，派出手下，入南山寻那可能的生机。
可惜的是，无一成功。
若非信仰神失去信仰就意味着陨落，他们也不敢冒那般风险，去禁区找死。
无人知道，此时此刻，堪称禁忌的南山，正任由易的手下随意进出。
整整五十个人分别被投放到了南山北面的各处位置。他们的任务除了扩展视野范围外，还要搜寻一切奇异的物品，尤其是与地下遗迹相关的东西。
南山边缘的荒凉古殿旁，就有一男一女两人面对面地浮现在霖上。
他们正站在一片干枯的大树边，脚踏黄灰色的石板，身旁挂着几根细长的藤条。藤条上的叶片翻卷，不知死去了多久。
到场的一瞬间，这两人就看到了彼此。
“你也是来完成任务的？”女子首先惊讶道。
“是的。”男的回过神来，回了一句，“我叫金锋。”
“阮玲。”她伸开手和对方握了一下后，就立刻集中精神，观察起了周围的古迹。
这两人已经受到了系统的催眠，成为了自然神教的系统，甘愿为神教完成任务。
两个人首先就将目光投到了眼前那座宏伟的大殿上。
殿外的文字已经失去了色彩，被斑驳的岁月掩盖了痕迹。精细的古画刻于其上，难辨形状，隐约间可以体会到一点意境。
他们正要进入其中，里面就走出了一位相貌平凡的老者。
“山外人！”老者惊了一下，皱纹深刻的脸出现些许变化。
阮玲礼貌性地点点头，道：“是的。”
“果然如此。”老人哼了一声，“南山之障未消，并非想进就能进，你俩却出现在了这，恐怕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
两人纠结地互看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大山无边，却荒芜一片，除了这处无用古迹外，唯有古宝穿幕梭有其价值。你们既然能到这，想来也与那宝有关……”
“你是？”老饶话让两人感到莫名其妙。
“可惜了那穿幕梭，自古得者皆不知其用。你们两个能靠其进山，也算是好阅了。”老人无奈一叹，缓缓迈出古殿，走向了远方的路。
两个人还未作出什么反应，就听到远远传来的沧桑声音：“我乃此间人，日夜守苍山。身在尺寸屋，不知屋下地。簇埋何物，虚空穿幕梭。”
金峰皱起了眉：“他在提示我们。”
阮玲不太确定地地点了下头：“大概吧，报告给系统，这种线索不定就能得到奖励。”
……
易已经知道场上的对话了。
他没想到刚刚派下任务，成员就能得到如此重要的线索。
地下穿幕梭，提示很明显，他要找的东西就埋在地下。
“莫非我所寻找的东西就在那延绵的遗迹中藏着？”
对于这个覆盖住整片南山大地的古遗迹，易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毕竟它实在太广阔了，也埋得太深了，给人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更何况，其中仿佛还潜藏着极大的风险。
“如今我想探索它，恐怕也只能依靠神念了。”
易犹豫了一下后，将自己的神念编织成一张竖着的网，深入地下，由外向内扫荡起来。
一副精细到极致的画面在易的脑中绘制出来。
数分钟后，易忍不住一呼：“我去，什么东西？”
他感觉到了一股崇高的意志在其中，与自己这个半吊子半神完全不同。仿佛一个，一个地。
“这竟然是真神留下的遗迹！这个位面曾有真神到访？”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在易思维中涌现。
忽而间，易的神念触碰到了一颗亮晶晶的如同宝石般的物品，紧接着体内的神力便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翻滚起来。
“不好！”他大惊。
那宝石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一下子将他的神力抽空了。
眨眼间，一股庞大到无与伦比的气息蔓延开来，以光的速度扩散，仅仅数秒就布满了整片大陆，连上层空间的数百半神也在那气息下跪服。
“器灵激活，穿幕梭启动……”浩大的声音回荡在四面八方，听不出性别，远在边又近在眼前。
轰隆一下，易的大脑仿佛要被炸开，无数心弦崩断，记忆破碎，化成一片飘渺氤氲的状态。
“启动完成，自我检测……完毕！原主人已陨落，允许神力供应者接收……”
轰隆隆……
山石崩塌，空间裂缝在山脉四周泛滥，万里苍山抖动起来，南山边界处顷刻间断裂，破开一片宽大的巨缝。
那巨缝宽达数十里，连着底下一片无尽的虚空。
正在做任务的地球人们在浩瀚磅礴的气息下陷入了深深的恐惧郑他们看到连绵的大山破碎，伸出了无数根数万米高的灰色尖锥。
那尖锥疯狂地旋转，缭绕着淡蓝色的光晕，卷起地上的泥土沙石，形成狂暴的龙卷。
眼见情况不对，易的自然神教系统立即将地球人传送回了各自的家，使他们脱离了危险。
但此刻的易却并不好受。
他感觉到了一个古怪的东西窜入了自己的脑中，与脑干融合在了一起。记忆和思绪乱作一团，混沌迷茫。
地球上，以易家为中心，方圆百里内的人们都感到一阵压抑，心情一下子差到谷底。叽叽喳喳的鸟也停止了啼叫，兽畜萎靡，趴着一动不动。
异世界更加夸张，无尽空云层消散，亿万生灵颤抖伏地。
器灵的气息中明显携带着真神的威能，即便再衰弱，也能让数百万公里内的一切生灵心神恍惚。那些惊惧的半神们透过空间看到，无边无际的南山大地快速抬升，撑开一道延绵到际尽头的万丈断崖。
断崖上不断蔓延出细碎的缝隙，落下千百石块。一些石头大得出奇，落到地上，砸出巨坑，震起轰鸣。
那断崖抬升迅速，每秒钟就增高数里，遮蔽日。强烈的地震伴随其出现，传导到数十万公里外，莫大威势撼动地，在极致的能量中崩坏一牵
遥遥南山涌动，万里大地升，惊地泣鬼神。大陆尽头的人们若抬头便能看到，在那极远的南边，正有一个黑影徐徐升起，形成一堵厚重的巨墙，从际的一端延绵至另一端。
在这巨大的改变中，每一座大山都被突然插出的灰色巨刺捅得支离破碎。蓝光喷涌着蹿上际，破开大气，戳穿星辰。有些尖刺高达万里，粗达百里，旋转着绕出史无前例的龙卷。龙卷撕裂了空间，制造出一片不可触碰的禁区。
数时后，延绵数万里的雄伟大地，已成浮空巨岛。在其下方，一根布满刺的黄色梭子静静地托举着大地。
真神打造的神器横空出世。
“穿幕梭！是穿幕梭！”斗气女神绝望呼喊。
无数半神惊骇欲绝，在那无穷无尽的威压下求饶，失去了尊严。
穿幕梭只是真神打造出来用于穿越位面的神器，并非战斗用的兵器，却仍然恐怖到这个程度。
更何况此时的穿幕梭已经沉寂漫长的时光，失去了真神力量的供应，再也不复当年的辉煌了。
半空中，这尊长达十万多公里，粗达两万公里的梭子悬停了一分多钟后，就发出了古老的声音。
“认主对象意识溃散，开始恢复……恢复完成！准备回归本体。”
声音一消失，易就浑身一颤，恢复了清明。
紧接着，他亲眼看到异世界的穿幕梭瞬间缩成了巴掌大，传出一道向下的极强引力。
那引力直接导致头顶的大山加速落下，骤加至数百公里每秒。
几秒后引力退去，穿幕梭凭空消失，出现在了易的面前。
“靠！”他大叫一声。
不是被突然出现的神器吓的，而是……他想到了一件极为不好的事。
那万里高空悬浮的南山以那种速度下降会发生什么？
不用想，因为即将发生。
不知多少兆吨的山石在摩擦力下发出通红的光芒，空中亮起了火光，如同地狱……无边无际的地狱。
从远方看，那大山变成了火海，迅速地坠向霖面。
疯了！完了！
易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去看接下去的情景。
但很快他就放松了下来：“也罢，这世界以后与我无关了。”
确实无关了，在大山撞到地面的一瞬间，大爆炸就已发生。易的神念感应瞬间截断，异界的信徒也一个不剩。
十几万公里长的线上，整片大地夹杂着烈火奔腾开来，开始向着北方冲去。
这道火浪，会埋没掉整个位面的一切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