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上门女婿是只狐狸精【6】
“老爷,今日是纤巧进宫的日子,我想给她带一个丫鬟走。”大清早,李氏上前厅同陈广年商量,“你也知道纤巧第一次出远门,这一去我这个做娘的也没办法照应她,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到这里,李氏眼眶红了,话音里带了些鼻音,“虽然进宫是大光荣,可是作为娘亲……还是打心底里舍不得。”
陈广年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二女儿虽然是庶出,可也是自己的掌上明珠。“这次是九王爷选上我们的纤巧,路上也有九王爷照应,带人就显得我们陈府家子气了。”他也不是不想给陈纤巧配一个丫鬟,“慧娘,纤巧是聪明孩子,以后你必然也有福气。”这话的算是安慰,也算是陈广年对于二女儿的期望。
话到这里,李氏再是万般不舍,也必须放下,“老爷的,慧娘懂了。以后就盼着这个孩子好。”
“老爷,宫里来人了。你看……”陈充提着长衫下摆,一路跑至前厅同陈广年汇告。
“那赶紧让人进来。”陈广年连忙吩咐道,生怕接晚了。他看东厢的人还没来,便又:“快让府里的家眷,下人都出来迎。这事不能马虎。”
“是老爷,马上去办。”陈充得了吩咐连忙找人去知会府里人都出来,东厢的再请一下。他自己去大门口迎宫里的人进来。
这话音刚落下,陈季氏就和陈纤皎领着装扮好的陈纤巧出来了。“老爷,这都打扮好了。这要带的衣裳,首饰和用度都给纤巧准备好了。”陈季氏带着陈纤巧到李氏面前,“给你娘亲看看,今儿我们的纤巧要进宫了。你同你娘话别一下吧,往后,要知道照顾好自己。”
“娘……”这话还没出口,陈纤巧就哽咽了,眼眶一下就红了。到底是个姑娘,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相见了。李氏赶紧挤出一个笑容,“别哭,你大娘早上给你打扮的那么水灵,哭了就不好看了。不好看,宫里就没人看得上你了。”
这话得,陈纤皎觉得挺符合西厢房的性子,她乖乖的站在后头不话。
“纤皎,同你妹妹话别一下。你们俩平日拌嘴我都不,想着孩子脾气,外加你又顽劣。可如今,爹还是念着你们姐妹情,往后发达也好,落魄也罢,姐妹要扶持。”陈广年这些话听着是给陈纤皎听的,实则是让陈纤巧进宫后不要忘本。
陈纤巧聪慧,她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走到陈纤皎面前,拉着她的手,道:“姐姐,妹妹此去会常写家书回来,姐姐也要记着常写信给纤巧。”
“老爷,九王爷和王公公来了。”陈充迎着人进来。
陈广年携家眷见人进来便就齐刷刷的跪下,等候圣旨。
“扬州知府陈广年接旨:奉承运,皇帝诏曰。大选在即,特命扬州知府陈广年之女陈纤巧即日入宫参选。钦此。”王公公念完,便将圣旨递给陈广年。
“陈广年接旨,谢主隆恩。”双手举过头顶,接下这明黄色的圣旨。
“都起来吧,杂家这就要带你闺女走了。”王公公看了看,这人群里有两个妙龄少女,“这……陈纤巧是哪一位千金?”
陈广年连忙让家眷起身,带着陈纤巧送到王公公面前,“这就是女了。这一路麻烦王爷和公公了。我……下官……”罢,陈广年拿出一些金元宝递给王公公。
王公公看了一眼九王爷,笑了,“陈老爷是怕杂家亏待闺女?”看着陈广年要解释的样子,将这元宝推了推,“吃穿用度都是宫里给的,亏待不了你闺女。”他侧头看陈纤巧,“过来吧,这时辰不早了。”
“爹,娘,纤巧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陈纤巧简单话别后就被带着走了。
“下官恭送九王爷,王公公”陈广年跟着一道儿出门,看着他们走远后,他回到前厅看到李氏一人坐着抹泪,身边陈季氏正在安慰。他轻抚李氏的肩背,“莫要难过了,纤巧是去宫里,不是去别的地方。以后不定有大福气。”
“慧娘知道,可是……”李氏着眼泪有涌了出来。
陈季氏安抚道:“别难过了,纤巧了会每个月都写家书回来。”
大清早送别陈纤巧,一大家子的气氛有些低落。坐在闺房窗口,陈纤皎有些想冬梅,便问新来的丫鬟,“秋菊,我悄悄问你,你可知道冬梅去哪儿了?”
秋菊是来送话梅茶的,她把话梅茶递给陈纤皎,“姐,这个奴婢不能回答你。老爷夫人都不让的。”
“诶……你不我也不想喝。”她支着头看着窗外的荷花池,“你现在是我的贴身丫鬟了,我把自己交给你,你还同我藏着掖着。真是,你回我娘那儿去吧。我自己也可以照顾自己。”完她接过话梅茶,“就这个茶,以后我自己去后厨拿,你也不必去了。”完,还特意转头耸拉着脸,看秋菊,“走吧,回我娘那儿去。”
“姐,你……”要是被赶回陈夫人那里,秋菊肯定没好果子吃。“我……了要挨板子的。”
“我又不出去。”陈纤皎关上窗户,坐正,一本正经的:“是不是自己人?”
秋菊没办法,只好吐露:“听下人们,冬梅姐姐被送到燕云楼做杂役去了。”
“我爹不是许了人吗?怎么就给卖了?”陈纤皎觉着有些担心。
“姐,这话就是为了让你安心,不要去找冬梅啊。”秋菊真是觉得这姐是真有些缺心眼。
不敢去找陈季氏,陈纤皎转头悄悄找陈管家,“充叔好!”
陈充有段时间没看到陈纤皎在府里蹦跶了,他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笑着回:“大姐今心情很好。是有什么事?”
“我……,我想……”陈纤皎看了看周围,声:“我想去苏记买桃酥。”
又是出门,想到十日前的事情,陈充连连摇头,“姐……你这是为难我了。”
“我带着秋菊去!我保证一个时辰我就回来。”陈纤皎看着陈充为难的脸色,“我不敢和娘,你帮我去。你要是不相信我,我把陈带上。”陈是府里的家生子,十四五岁的年纪,是府里年纪最的家丁,平日里素来和陈纤皎玩的多。
“那也校”陈机灵聪明,陈充也算放心。“好了,就一个时辰。我让陈看着你。”
陈纤皎捣头如蒜,“可以可以,我要超过一个时辰还不回来,你让陈直接拖着我回来。”
这回出去,陈纤皎是假借去苏记买桃酥的由头实际是要去燕云楼。“姐,去苏记不是走这条路吧。”陈跟在陈纤皎身后。
“你话多,我想多走走。”陈纤皎回头冲陈。
同在陈纤皎身后的秋菊,用胳膊肘顶了顶陈,悄声:“姐要去燕云楼。”完食指放在嘴前,摆了个‘嘘’的姿势。
到了燕云楼,大概不是饭点的关系,楼里的客人并不多。二们三三两两的站在门口等客人。见陈纤皎三人来,便一拥而上招呼:“来了,客官!里边儿请!”一行二带他们往楼上走,“客官,今儿热,楼上窗口位置凉快,还能看风景。”
“行,就楼上。”陈纤皎跟着上楼。
坐定后,另一个二连忙端茶倒水,“客官来的巧,今儿老板新推了桂花凉茶,就着客人少,我给你们三位倒着尝尝看。”
“哟,这凉茶是冰镇的吧。还冒着凉气儿,闻着一股桂花香。好东西啊。”陈一看这茶水倒出来就不一般,要不是跟着陈纤皎出来,平常哪里能喝这种。“你这茶水不便宜吧。”
“客官您真问对了,这茶水要卖一壶的确不便宜。我们老板,今气热,所以呀就不要钱。免费给大家解解暑,开开胃。”二笑盈盈的把这个大实惠解释给陈听。
陈听着不要钱,一口闷了这一茶碗的凉茶。一口冰凉顺着喉咙眼儿一路凉到肚子,“舒服,再来一碗。”陈把这空碗推到二面前,示意他再倒。
“你来劲儿了。”陈纤皎看着陈这贪便夷样儿,她喝了一口凉茶,果然是清凉入脾,“你别倒了,把这壶凉茶都摆这儿,我们自己倒。”她冲着二一本正经的讨要。
“这……也行吧。”二犹豫一会儿答应了,“那您一会儿得多点两个菜。”
陈纤皎点头,“放心,我们能吃着呢。”
三个人,陈纤皎点了三荤两素一个点心。秋菊没见过这么下馆子的,还是这种高档酒楼。她有些担心的问道:“姐,我们吃的完么?”银子也要花好多吧,她想。
“吃不完就带回去呗。”陈纤皎转头看着嘴巴不停的陈,“你看,我们这儿有个能吃的。秋菊,你再不吃就给陈吃完了。”这次来燕云楼的本意就是找冬梅,她喝了几口桂花凉茶,“我去个茅厕,你俩吃。秋菊多吃点啊,府里都没有那么好吃的。”
下了楼,她找了一个闲坐着的二问道:“这半月你们可有新来的杂役?”
“姐是要找人?”二站起问道。
陈纤皎比划着:“有没有一个长得同我一般高,年纪看着和我差不多的。鹅蛋脸,大眼睛的,名字叫冬梅的姑娘来?”
“您的应该是梅香姑娘?”二觉着这个描述倒是有点十日前被卖进来的梅香有点像。
陈纤皎有些不确定,“嘶……大概是吧。她在这儿?我想去看看。”
“那行,她一般在三楼伺候我们白老板的起居。您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叫她。”三楼一般客人不能上去。
梅香其实就是冬梅,她听见陈纤皎来找她,连忙放下手里的活,下楼。果然看到陈纤皎在,她惊呼,“姐!”
陈纤皎赶紧上前,“我爹娘给你许了人家,可是我不信。听人你在燕云楼,我便想来找你。”
的确是给冬梅许了人家,不过那人把冬梅给卖到了燕云楼,赚了一笔银子。“姐,你……没事吧。”她不打算把这些和陈纤皎。
陈纤皎摇摇头,“没事,一点事儿都没。你呢?”
“我也没事儿。”冬梅笑着摇摇头,“那进宫的事情。”
“西厢的去了。我也算是躲过去了,恢复自由身。”摸了摸冬梅的手臂,“你瘦了,肯定吃苦了。以前我们好吃好喝的都一人一半,现在你给人做丫鬟肯定比不得以前同我一块儿。我带你回去吧,冬梅。”
“陈大姐,这儿没有冬梅,只有梅香。”白玉展从楼上下来,站在冬梅边上,“我的丫鬟是我花钱买来的。”
陈纤皎拉着冬梅,“多少银子,我还你。”
白玉展看陈纤皎真是一副姑娘的气性,“我不要你的钱。”他看了一眼冬梅,礼貌的笑着回应陈纤皎,“她如今是燕云楼的人。且不是我花银子买来的,就我这个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白某人心里不舒坦。”
冬梅看着这个架势,这两人是要吵起来了。她把手从陈纤皎手里抽出来,陈府她是回不去了,“姐,我在燕云楼很好,白老板对我挺不错的。我决定以后就在这儿做活了,姐要是想我就来这儿找我就好。”
“既然梅香觉得我这不错,陈大姐就不要在我这儿为难我的丫鬟。我白某人欢迎陈大姐以后常来燕云楼用膳。”白玉展依然是脸上挂着一幅温润如玉的笑。
陈纤皎有些不开心,“真的不回来了?”她又问了一遍冬梅。
冬梅知道这是不舍得,她拉着陈纤皎的手,摇摇头,“不回了。”她转头看白玉展,回头同陈纤皎:“姐,我还有活,先上楼做了去。以后,您还是可以找我玩儿。”
既然冬梅不愿意,陈纤皎没有办法,只得看着她回去做活。“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人欺负了。”完她特意看了一眼白玉展。
“陈大姐,饭菜钱先结了吧。”白玉展。
“多少钱?”
“一壶桂花凉茶,再来清水河的鱼,东海的虾,城郊的乳猪,西城的时蔬和早上点心师傅新做的酥油枣糕。这一共三两四钱。”白玉展一道道算着。
“凉茶不是送的吗?你怎么收钱呢。”陈纤皎觉得白玉展店大欺客,话不算数。
白玉展:“我这儿是喝一茶碗送,喝一壶您不是占我便宜吗?我这经营那么大个店,每日开销禁不住您这样的。”
这人是无赖,商人嘴脸最难看的那种。陈纤皎就差白眼翻上了,“白老板,校我付。”她掏出银子给白玉展,“您收好了。”完就上楼叫秋菊和陈走。
陈平日哪里吃得到那么多菜,又是长身体的时候,风卷残云的吃的六道菜都光了。看着陈纤皎回来,便不好意思的打了个饱嗝。“姐,真的很好吃。”
陈纤皎给自己倒凉茶,发现壶里空了,重重的放下杯子。
秋菊看着她脸色不对,心的问:“姐,怎么了?”
“你们知道吗!这燕云楼的白玉展我喝了一壶桂花凉茶,非要算我钱!这不是好茶水不收钱嘛,我和他掰扯了一下,他我占他便宜!我陈纤皎是有什么毛病要占他的便宜?他老黄瓜上新漆,自以为是!”陈纤皎忍不住一顿控诉。
陈摸着肚子,“凉茶多少钱?”想着一壶茶钱而已。
“十文钱。”陈纤皎回答。
陈打了个饱隔,“他的确是根老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