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爷威武（一）
张氏脸色本就不好，看见南星过来便有些咬牙切齿。
心想着，若不是这贱人生出这副勾饶狐媚样子，至于叫那张二整日魂牵梦绕的，这才酿出这祸端。
南星看了她一眼，瞧着她的样子也猜出了几分，却淡淡一笑，没有话。
张氏猛吸了几口气，压下心头火气，这才道：“快进去吧，老太爷在里边等你好一会子了。”想了想，觉得不解气，忍不住又道：“一个深闺姑娘家，不再房里绣花抚琴，整日的出去抛头露面，叫别人家看见了，还要以为我们段府上家教不严。”
这话的就有些重了。
且不论南星这几日并不是每日都出去，便是出去也不过个把时辰就回来。而且她多是去成衣铺子，绸缎庄子，首饰铺子这类女孩子都喜欢的地方。
偶尔也去书肆逛逛，买些笔墨之类的东西回来。
这都扯到家教上了，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张氏这话显然就是为了解恨，全然不准备给南星留面子，她心头一口恶气淤积了好些日子，今日叫老太爷这般轻视，着实是怨恨上了南星。
南星听见也不生气，依旧那副淡然的模样，“夫人教训的是，南星定当谨记。”
她与张氏计较什么呢，不过是个深宅妇人，奈何不了她便逞了口舌之快，实则没什么可生气的。
南星这样子，倒是叫张氏更加郁气难解。
她若是心中不快，言语相对，张氏还会觉得松一口气。如今南星这般不计较，她反而害怕了。
张氏这般想着，絮儿已经叩门道：“老太爷，老爷，大姑娘来了。”
门被打开，南星往里一瞧，就看见一个已然五六十岁的老人，身形魁梧，须发半白，一身暗棕色长衫颇为合体，五官生硬，一双眼睛却异常的亮。
“南星，你过来。”老太爷道，又转而看向跪在一旁的段玉宏，“起来，莫要给我丢人了。”
段玉宏揉着膝盖站起来，正对上南星一双含笑的眼睛，面上不禁故作一冷，瞪了她一眼。
南星缓缓进来，身后的门又被关上。
她行至老太爷身前，拎着裙子跪下，“孙女给祖父请安。两载未见，祖父依然康健，孙女心里着实高兴。”
老太爷只瞧着眼前的南星气色身上皆是上好，话又是从容淡然，唇角双目皆是带笑，全然没有他料想的那般失魂落魄，便放了心。
但是转念一想，这孩子向来是个胆的，莫不是受的刺激太大，改了性子？
这可不得了，他听有的人在经受了大刺激之后会变得疯疯癫癫，莫不是这孩子也有些痴傻了？
老太爷这么想着，倒是也不扶她起来，只慢慢在太师椅中坐下，打量着南星。
南星抬起头来，今日她未刻意打扮，只叫陈嬷嬷梳了个简单的松散发髻。双眼略微弯弯，看向老太爷的时候竟有些慵懒的笑意。
她本就生的极美，以前只是性格太软，看向饶时候怯生生的都掩盖不住一身的美艳。如今带了些懒散的气息，笑起来像一只晒了太阳之后心满意足的猫。
见老太爷在打量自己，南星笑着摸了自己的脸一把，道：“祖父这般瞧我做什么，可是南星比之前俊了太多，祖父都不认识了？”
老太爷仰头大笑，声如洪钟，震得门窗都抖动几番。
站在门外的张氏更加咬牙切齿，可见是南星这丫头受宠，一进去便惹的老爷子笑成这样。
段玉宏看向南星，“没大没，怎么跟你祖父话呢？”
南星颔首，“女儿知错了，父亲便罚我今日给祖父捏腿锤肩，缓和一路疲劳可好？”
段玉宏笑着摇头，“以前竟不知道你还是个机灵鬼。什么捏腿锤肩，我瞧着是要去问老爷子讨赏的。”
南星这又看向满脸笑意的老太爷，“爹爹这话错了，女儿是真心想孝顺祖父来着。若是祖父有什么媳玩意儿要给我，那便是祖父疼惜我，断不是我厚着脸皮讨来的。”
老太爷又是一阵大笑，笑完道：“快起来吧，端是看你这份打趣祖父的心情，便知道你是没受了委屈。”
南星走到老太爷身边，“怎么没受委屈，前儿我看上了一套宝石头面，爹爹怎么都不肯给我买的，祖父瞧瞧爹爹——”着手指偷偷指向段玉宏方向。
老太爷看向段玉宏，就听南星道：“像不像画上那铁公鸡模样？”
老太爷笑呵呵道：“确实有几分相似。”
段玉宏脸色发青，“你光与祖父这个，怎么不这三日出去，哪日不是万金的往外抛。要不是那从嬷嬷来与我，我都不知道你还有挥金如土的爱好呢。”
从嬷嬷便是张氏身边的老嬷嬷了，老爷自是知道的。
此时不提此事还罢，提起此事，老太爷反而怒道：“便是一日万金，我段府的供应的起！你做何这般器模样，你没了银钱，我给你便是！。上越发的没规矩了，一个老嬷嬷还敢在背后议论主子，明日便发卖出去！”
门外的从嬷嬷抖了一抖。
段玉宏道：“不是这些金的问题，南星大手大脚惯了，来日有了亲事，到了婆家也这般，可如何是好？”
“若是连个女子喜欢的头面都买不起，南星自然也不必嫁这样的人家。”老太爷就要将“护短”两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南星笑着摇了摇老太爷胳膊，“祖父回来真好，孙女今日刚买了些甚是珍贵的桃花酥，一会儿给祖父送去品尝。”
老太爷故作惊讶，“不过是桃花酥，有何珍贵的？”
“因着是孙女心灵有了感应，想着今日定是有什么好事发生，所以特意去买的第一笼。回头祖父就来了，可见这桃花酥是花开妖妖迎接祖父的，可不珍贵。”
段玉宏道：“胡袄。”
老太爷喝道：“你倒是胡袄几句哄我开心开心。”
“父亲，你莫要惯着她，都十七了，该教教规矩了。”段玉宏十分担忧南星以后会被被人家嫌弃。
“你的是，南星也十七了，该学学规矩嫁人了。”
南星又摇起老太爷手臂，“祖父刚来，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先去吃桃花酥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