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西幸巴郡
入冬天气渐冷后,朝中事务也不多,刘义符干脆搬去了上林苑,朝会自然也免了,不过却不禁止官员们来谒见,有重大事务还是要处理的。
这年的试验田又获得了丰收,新型稻种被命名为“璋稻一号”,因这种稻谷脱壳后,米粒一头呈尖圆状,有点像尖锐的玉器璋一样。另还有椒豆(黄豆)种子培育也获得了突破,豆粒更大更饱满,植株也低矮很多,更能抗旱。
小麦、乌麦(荞麦)、昆仑紫瓜(茄子)、萝菔的种子精心培植也得到改良,就是黍、稷、穰、稗这些本土生作物怎么培植,秧苗也没什么变化,就是抽穗肥硕一点,颗粒稍微大一点,没空壳,产量没显着的变化。
在一个冬天的忙碌中,玻璃坊陆续烧制出平面、花纹、蓝或绿的暗色玻璃等,琉璃坊也烧出各各琉璃瓶、琉璃酒壶和琉璃碗,以及透明玻璃器具、背面涂铅汞水银的玻璃镜子等,这些无论卖到哪里都是大赚。
当然还有军用望远镜也必不可少,目前有单筒和双筒两种,单筒的精度和距离倍数要好点,双筒又笨重太长,还要继续改进,做工精良的自是赏给了一些高层大将,远在西北的高道谨、李德元,以及湘州长沙前线的陆万斛和邓龠,自也没忘了他们。
这年的年终除夕休沐要早点,腊月二十五的最后一次大朝会时,正式宣布了《皇宋刑典》的编成,预计到来年二三月就要开始颁行天下,而弘文馆的官员开年后就要接着注解《三国志》,修撰《晋书》,自开国以来两代皇帝的起居注也要加以整理,以备编修。
在户部尚书江恒奏请下,所有州郡自腊月下旬到正月,市面上的油、盐、糖、酱、醋的市价全部下调三成,因这年头人们爱腌制咸菜、咸鱼、腊肉、烟曛鱼肉等,降价既有利于民众多买点存储,也利于商家促销,自是由商部敦促各州执行。
今年禁军没有大规模出征,各部衙除留小吏轮值,年假后由光禄寺统一发放俸禄,柴炭布帛米粮一律折算成钱,好在秋收后市场上涨的物价慢慢回落了,但粗粮仍需四百钱一石,粮价整体上还是有些偏高。
章武三年(428年)的正月人日之后恢复视朝,益州、湘州、广州四路军队上报了出征的日期,西南离建太远,将领们可以自行决定,是不能等诏书的。
这年的大略国策仍是休整国力为主,户部已将上林苑培种的璋稻一号新粮种全部调走,准备在邻近各州先推广。而为增加人口,太常寺与太医院已经在摩拳擦掌,计划今年将在各州分设州医院,将妇科、小儿科先办起来,避免新生儿夭亡,律法上也禁止抛弃新生儿,鼓励生育。
而少府、商部和内廷上林苑一开年就在备货,并敕命各州劝课农桑,多种甘蔗和茶树,熬糖采茶,进一步鼓励扶持丝绸织造行业,拟在四月初再派水师船队下南洋海贸。
正月底,刘义符处理完政务,安排好朝中留守诸事后,以陈裨、刘穆率两旅班剑侍卫随从,以中书监江夷、右侍中郭叔融随驾,乘江防水师中、小型车轮舸船队溯江西巡。
途中淮南运河濡须口、柴桑、武昌、江夏、巴陵多有停留,考察当地军政事务,至二月中才到江陵,王公度、杨恭、刘孙登率一众官吏到江畔迎驾,并在城东另征用了一座大宅作为行在,原来的行宫已被改建成永丰仓和常平仓屯积粮食。
两年后再临荆州,刘义符很有些感慨,当晚在行在设宴与一众荆州官员畅饮,次日巡视了江津船坊,以及城郊织造、砖瓦、铁木匠坊,这时候已陆续有湘州、益州的军报传递过来,各军相继出兵,已取得一些战果。
正月中下旬,陆万斛与邓龠率禁军从长沙出发至辰阳,而熊伯雅已率兵作为前军修通了辰阳到牂牁边境的道路,待后军会齐共五万余精兵先攻取了牂牁郡且兰、万寿、丹南、晋乐、广谈等县,虽已进入贵阳盆地,却未遇上谢氏蛮主力。
而刘敬义率兵两万自巴郡南下平蛮郡(毕节),沈敞之与朱澹之率兵一万过来会合,聚三万兵南下夜郎郡(贵州关岭)之北豚水时终于遇上谢遁、谢龙舒、孟广率四万蛮兵赶着二十头宁州象拦截,双方在河谷地对阵野战。
象兵虽有居高临下冲阵之利,但大象怕火又胆小,在荆州兵的投石机和伏远弩一阵阻击下,象兵先溃逃反冲回敌阵,荆州兵随后掩杀,谢氏蛮兵惨败,刘敬义与朱澹之获得大战首功,随后与牂牁陆万斛取得联系,打通道路会师。
而谢遁、谢龙舒、孟广等蛮将逃归建宁郡后,召来西平郡谢律两万蛮兵,与爨氏集结十万蛮兵屯于州治之东的温水东岸试图再次阻敌迎战。
从益州西南越巂郡南下深入宁州之路数百里渺无人迹,至今还没有消息,既然西平郡南谢蛮谢律率兵北上了,那么广州朱修之也应该向西平郡进军了。
蛮兵虽悍不畏死,却多是乌合之众,纪律性极差,平蛮最大的问题就是道路难走,辎重转运不便,加上爨、谢多年对诸蛮的统治,使得蛮人士分驯服,却对朝廷充满敌视,这样深入敌境后若不劫掠就很难获得补给,完全依靠后方,骡马车队运粮太过缓慢。
这场战事,由荆、湘、益、广四州同时供粮,哪怕持续打上一年,刘义符也在所不惜,故在江陵待七八天后,再次乘船队顺江西行,途中巫山、鱼腹县一带江面水流湍急,不但多漩涡暗流,水底还有礁石滩,不过车轮舸的机动性不仅能完美的地避开,还能逆流而行,一路有惊无险地过了三峡之地。
巴郡郡治垫江县位于涪江与长江交汇口西侧,三叉江洲处就是一个巨大的码头,而郡城竟只是一座周长不到十里的小城,且夯土城墙也低矮年久失修,一副破败不堪的样子。
刘义符与随从众臣登岸,在迎驾的文武官员中很快看到了一名身着辟邪纹绯袍,腰系乌黑犀角带的郡守费筠,便指着城墙问:“此城如此破败,你身为一郡太守,难道没想过要修一修吗?”
“微臣惶恐!巴郡辖境虽大,但自汉末三国以来,枳县、涪陵、忠县一带就居着许多乌江蛮和石柱蛮,加上战事频发,郡官要向诸蛮征集粮草,甚至要纡尊降贵方能办到,要维持行政已非常不易,若征青壮大兴土木,臣恐生动乱。”
“所以你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刘义符摇了摇头,见最前位尊者是一名三四十来岁的武将,身着正四品的麒麟纹绯袍,应是益州都督府左参将种松,而右参将罗猛随管义之出征了,便问:“费太守所言,可是实情?”
“回陛下!确实如此,巴郡这边还算好,江阳郡(泸州)、犍为郡(宜宾)之南多僰人(亦称濮人,史称百濮),其男子懒散不事耕作,常聚伙打家劫舍,多以妇人为之,故益州之政,确实有些难为。”种松躬身回道。
刘义符微微颌首道:“既有朕之御驾在此,那给你们一个机会,将此事解决一下,若不知如何行事,可问计于郭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