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总是绷着一根弦
见有人从屋里走出来,高志远慌了,站起来,说:“不行……不行,这地方人多嘴杂的,不是说话的地方,再说了,他们还等着咱们回去喝酒呢,过去迟了,又该说咱闲话了。”
“胆小鬼,做都做了,还有啥好怕的?”逄红珠嗔怒道。
高志远尴尬一笑,反问她:“你真的不怕?”
逄红珠说:“我不怕!你要是肯离婚,我就嫁给你。”
“别……别……你可不要这么说,我承受不起。”
“你什么意思?”
“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这种话不能随便说的。”
“谁随便说了?我是认真的!”逄红珠也站了起来,走到了高志远跟前,说,“你以为我就那么随便呀,见过两次面就跟你钻宾馆,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就是贼心不死,想跟你一起生活。”
高志远怔怔地望着逄红珠,半天才回过神来,小声问:“逄大小姐,你……你没喝多吧?”
“没有啊。”逄红珠异常冷静,她说,“我知道那是奢望,因为你舍不得儿子,对不对?”
“不是,不光舍不得儿子,也舍不得娘们,舍不得现在这个家?”
“切,装什么装呀?你舍不得儿,舍不得家,我相信是真的,可对你老婆的感情怕是所剩无几了吧?”
“胡说什么呀?我们好着呢?”
“呸!”逄红珠啐一口,说,“既然那么好,为什么还要惦记别的女人?说,为什么?”
高志远连连摆手,说:“谁惦记别的女人了?”
“你还不承认?”
“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你能不能小声点呀?”
“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像个似的苍蝇粘着女人的时候咋就不怕了?还有,你以为你家那个女人就是啥好东西了,她在背后干的那些事儿,怕是你想都不敢想!”
“什么?”高志远被当头敲了一棒,蹙眉问道,“你怎么知道她的事儿?这可不是第一次从你嘴中说出来了。”
“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别管了,反正不是空穴来风,更不是栽赃陷害,绝对是有依、有据、有现场。”
“现场在哪儿?”
“我不想说那些破烂事儿,怕脏了我的嘴。再说了,是你先偏离了方向,人家才那样的,说到底就是对你的报复,现在扯平了,你也无权谴责人家。”
“谁偏离方向了?”
“你!”
“我什么时候偏离了?”
“告诉你,精神偏离那也是偏离!”
“你……你,你今天怎么了?”
“我很正常啊!”
高志远被逄红珠戳得心里面不痛快,再说下去会闹掰,就说:“走吧,不说那些没用的了,回去喝酒,免得他们说三道四的。”
逄红珠没吱声,转身朝里面走去。
回到酒丑,逄红珠一如往常,该吃吃,该喝喝,偶尔也谈笑风生,反倒比之前更活跃了。
这让高志远大为疑惑:这个女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哪一根筋不拧巴了似的,横眉竖眼的,莫非自己哪儿做得不好了。
正琢磨着,逄红珠竟然举起酒杯,大大方方敬他酒了,说:“高主任,上次你去我们陵坊农场指导工作,李场长把接待任务交给了我,因为情况特殊,中间离开了,多有得罪,敬一杯酒,万望恕罪!”
高志远想不到她会主动敬自己,大大方方站起来,故作镇静地说:“逄书记您客气了,我只是个一般工作人员,下去测量一些数据,怎么敢劳驾逄书记接待呢?已经很感激了,谢谢……谢谢!”
逄红珠笑了笑,说:“多亏了有电视台的美女记者帮衬着,要不然可就真的难为你了。”
我靠!
原来她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看来她是回到农场上之后,听到了有关于自己跟黄雅婷的“绯闻艳事”,所以才心生嫉恨,对自己没脸没皮的一番戏弄的。
想到这一层,就说:“是啊,正巧,黄记者也是去采集有关材料的,就一起搭个伴,去了基层。”
“可不是嘛,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来……来,干杯……干杯……谢谢逄书记!”高志远担心她嘴里再秃噜出啥难听的话来,赶紧喝酒,堵住她的嘴巴。
两个人各怀心思,有模有样碰一下杯,仰头喝了下去,逄红珠这才消停下来,坐到了座位上,眼睛的余光直往高志远的脸上瞟。
这时候高志远心里也轻松了下来,女人嘛,就是善于争风吃醋,醋吃得越重,就越说明她在意自己,某种意义上说,这倒不是个坏事儿。
高志远一下子又灵醒起来,把所有来客敬了个遍。
此举深得孙超圣的赞赏,他伸出大拇指说:“老高酒风好,人品正,酒桌上八面玲珑,这一点应该比之前的刘主任有力度。”
高志远一听这话,就知道孙超圣已经醉得差不多了,要不然是不会当面打人家脸的。
好在一桌人都多多少少有了些醉意,也就没人去深究。再看刘玉峰,早就醉得没了型,眯着眼,东歪西倒,就差钻桌子底了。
按正常情况下,这时候该宣布收场了,可庞耀宗又站了起来,这个老家伙毕竟“酒精考验”,喝了那么多,却面色平静,稳若泰山,半点儿都不椅。
他高高举起酒杯,说:“各位,借今天这个机会,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给大家,我们的青年才俊冯大志同志,在上级相关部门严格把关、推荐下,光荣地被党校录取为秋季企业精英班,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可不是一般人想去就去的,必须是精中选精,优中取优,我敢在打包票,如果冯大志同志好好珍惜这才学习机会,将来的前途不可估量,肯定在你我之上!来,借此机会,咱们共同举杯,向冯大志表示热烈的祝贺!!”
说完,猛一仰头,喝了下去。
一桌人早就呼啦啦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纷纷喝了下去。
既然这样,等一桌人坐定后,冯大志站了起来,他先朝着庞耀宗鞠了一个躬,发自肺腑地深表了一番谢意,并敬了一杯酒。
看上去态度异常诚恳,高志远看后,为此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庞耀宗是个明白人,见酒已至酣,再喝下去就容易出问题,便作了总结发言,然后共同举杯,来了一个大团圆。
送走客人之后,高志远回到了办公室,坐在那儿发呆。
说实话,之前他的确为今晚的酒局感到担忧,因为坐到一起的这些人关系复杂得很——
有纠葛重重的;
有勾心斗角的;
有明争暗斗的;
有两面三刀的;
还有杀身之仇的;
……
万一借着酒劲儿闹腾起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可令人意外的是气氛竟然是如此的融洽,不但没有出啥岔头,反倒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按理说,他也该彻底放松下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有根弦绷着,暗潮涌动,纷纷扰扰。
想来想去,还是因为逄红珠。
一直以来,高志远都觉得她是个贤淑优雅,体贴入微,略显直爽的女人,可今天是怎么了?
一见面那眼神就有点儿不对劲儿,中间出来的时候,她还说了一些云山雾罩、不着边际的话,难道仅仅是为了上次去陵坊农场,自己跟黄雅婷走得近乎了些,她吃醋了?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从京城回来后,直接投奔了自己,并且还一起去了宾馆,不清不混地猫到了深更半夜。
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看一眼,正是逄红珠的号码。
高志远顿时心花怒放,激动得手都在发颤,按下接听键,听见逄红珠说她没有跟李大康回陵坊农场,已经住到了皇都大酒店。
高志远心头梗了一下,问她:“你这样做行吗?会不会引起李大康他们的怀疑。”
逄红珠说:“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我明天要去市妇联开个会,不想再来回跑了。”
高志远问她累不累,说如果不累的话,一起去喝个咖啡。
逄红珠说:“这会儿装了满满一肚子酒精,哪还喝得下咖啡啊?倒是想喝点绿茶解解酒,可酒店里的茶太疵了,你带点过来吧。”
高志远爽快地答应下来,收起手机,从抽屉里面找出了一盒绿茶,提在手上就往外走。
刚出门,又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返身回来,拿起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拨通了老婆俞美娟的手机号码,告诉她晚上陪省公司庞副总喝酒,喝高了,不想回家惹她烦了。
俞美娟听后,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夸赞了起来,说:“高志远,你终于开窍了,如果早些醒悟,恐怕现在连处级都混上了。”
“得了,我开个鸟窍了?”
“最起码,你懂得该如何跟领导们相处了,之前连顶头上司都不靠近,现在能够跟省公司领导一起喝酒了,这不就是进步吗?还有,喝醉酒之后,不再回家胡闹了,这说明你知道体贴人了,不是开窍是什么?”
高志远心思都在逄红珠那儿,听老婆唠唠叨叨夸赞一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敷衍道:“得了吧,就算是开窍,那也是你培养的结果,睡吧……睡吧,我都开始犯迷糊了。”
俞美娟刚刚说了一声好,突然又直着嗓子喊:“别急……别急,先别挂,我还有话要问你。”
“你还想问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