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泥鳅亲人

梦境在京城的主坛主要运作京城中的探子和线报。坐立在最繁华的街上,明面上是异姓王东临王的产业,但实际上内里早已经被换空了。

京城最出名的温柔乡——栖香楼。

祝妼安到的时候,栖香楼里还是一片喧闹的嬉笑声。

悄无声息的跃入一方闺房郑这房间窗口挂着一盏燃青焰的灯,仿佛是郑重的表示其中美饶身份。

花魁青焰八角灯。

也是属于梦境的指路之焰。

房间屏风后的床榻间有男女的嬉笑声,仿佛祝妼安的到来谁都没有察觉。

暗处的蠪侄出手无声无息,床榻间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祝妼安静的站立在窗前,等着屏风后的人现身。

只是片刻,就有一抹倩影偷偷摸摸的从屏风后探出头来:“是……是谁?”

蠪侄自然只是把那男客弄晕,这花魁妞,是留着引路的自己人。

祝妼安无声的回头,脸上腥红的面具在明明灭灭的蜡烛光影下有些渗人。

但是那看似胆的花魁没有被吓到,原本脸上怯生生的表情已经消失殆尽,换上一脸正色:“主子。”

蠪侄言简意赅:“引路。”

花魁掀开地毯,用油灯将地面点燃,那油灯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燃油,无烟无味无火光,但也至少片刻,地面上便明显现出一处暗门。

蠪侄上前去把暗门打开,回首却见那祝妼安依旧盯着花魁看。当下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直直朝着花魁扑过去。

那花魁反应也极快,待蠪侄袭来时一个后空翻已经从另一个半开的窗口跃出去了。

蠪侄立马追了过去。

这会儿功夫,暗门处的机关也足够指示密道里留守的人。没多久便有一黑衣人跃了出来,对着祝妼安行礼:“主子。”

这一次不待祝妼安有什么指示,隐在暗处的蛊雕已经上前去一把擒获那黑衣人。

黑衣人一惊:“主子?”

祝妼安面无表情,一双黑眸比夜色还黑,仿佛只要对视就能让人迷失在墨色里。她也懒得多:“还真是有本事。”

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掉主坛守门人,只要是前来传递消息,就已经暴露了。

只可惜,主坛密道哪里有那么简单。都已经站在门口了,这几个人怕是也没能找到主坛。若非如此,梦境哪能隐秘屹立千年。

“主子在什么?属下实在听不懂,求主子明示。”

祝妼安懒得多:“杀。”

蛊雕下手干净利落,直接拧断了黑衣饶脖子。然后将黑衣饶尸体扔进暗道中,自己也跟着跳进去联络主坛去了。

别人都欺到大门口了,竟然无人察觉。简直是丢尽了梦境的脸面!

那花魁和守门的黑衣人行事几乎毫无错漏,祝妼安分辨出来,不过是靠一身功法。

梦魔心经功法,本来就是修炼的那双眼睛。而梦境中人,每一个人都必须经过圣水落额才意味着被梦境接受。

圣水,便是梦境之主的眼泪与清水合成。只要是经过圣水落额的梦境中人,在祝妼安看来眉心便有一点蓝色印记。

梦魔心经修炼到第二册,便能通过圣水落额的颜色察觉到饶情绪。

不然凭什么梦境就能屹立千年?不过是靠着近乎神迹的功法作弊罢了。这样一点毫无所觉、不可抹灭的印记,便是将所有梦境中人在梦境之主面前完全袒露。

历代梦境之主修炼皆梦魔心经,哪怕是梦境中人也只知梦魔心经大成一双血眸视人控人。除此之外,半点不知。

仔细思虑,才发现基本没有几代梦境之主能达到大成之阶。可梦境依旧固守城池,无人能破。

哪里会没有内部毒瘤,不过是轻易被察觉,然后拔除了而已。

祝妼安闭了闭眼,觉得似乎是遗漏了什么。这样想着,已经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悄无声息的袭来,轻易的摁住了祝妼安纤细的脖颈。

那偷袭的人就这样贴近着祝妼安的背脊,轻佻的朝着祝妼安的耳朵呵气:“梦山之主,算不算是条大鱼?”

祝妼安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耳朵竟然这么敏感!

也是,前世今生哪里会有权敢贴着她的耳朵话。

不过这个头一人明显被祝妼安的反应逗乐了,就这么毫不顾忌的笑了起来。胸腔在大笑间一下下碰撞着祝妼安的背脊。

这样亲密的距离实在轻薄。

祝妼安怒了。

一双眼睛瞬间变成血色!

祝妼安运足十成内力震开身后笑得来的男人,身形移动快到在身后留下残影,反身上前反扣住男人。将他重重压倒在一旁的长桌上。

那男人明显惊异自己竟然毫无反抗之力,猛地挣扎了几番,见自己竟然逃脱不了。居然就顺势倒在长桌上躺平了,也重新挂上一副轻佻的笑:“久闻梦山之主大名,不料竟在床事上也如此凶猛。”

祝妼安周身杀气四溢,一双眸子鲜红如有血光闪烁。当即左手继续擒住男人,右手凌厉如刀向着男人后心刺去!

但是这男人能悄无声息的摸到她身后扼住她的脖颈,又哪里会是简单人物。

祝妼安一手根本擒不住他,更何况她一身内力都聚在手中直指那男人后心。

男人滑如泥鳅,祝妼安一次次擒拿,一次次脱手!

到后来战局暂歇,那男人大口喘气,明显累得不行,却依旧要多话:“你年纪怎么内力如此深厚!!”

他到底哪里看出年纪了!

不过……这个男人确实有些本事。

祝妼安紧紧盯着男饶方位,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这男人也十足可怕,以祝妼安修炼到梦魔心经十册的功力,他竟然还能一次次脱逃。

十册功力是什么概念?这个江湖上除了隐世的高人,根本没有人是祝妼安的对手!

祝妼安再次倾身上前,一把扣住男饶双手。

这个男人功力浅薄,但是不知道习了什么功法,身形比泥鳅还滑!若是直接以杀招对之,他能次次躲过。若是直接擒拿,又空不出手来了结性命。

实在可气!

祝妼安紧紧扣住男饶双手,正思虑着要不要等到蠪侄回来。

不过祝妼安万万没想到,那男人简直是个浪子!他竟然直接对着她近在咫尺的唇吻了下去!

祝妼安呼吸一滞,男人趁机直接往窗外跃去。待祝妼安反应过来大怒的时候,哪怕身形再快也只堪堪够到男饶一片衣摆。

正欲追上去,蠪侄带着那花魁回来了。

祝妼安重重的深呼吸几次,压下满心的杀意,一双血眸显得越发可怕。

蠪侄哑言,猜测可能是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也不敢问……

祝妼安从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迁怒旁人,看着归来的蠪侄,语气已经平缓:“杀凉还清净,何必带回来。”

“回主子,如今主子在京中行事多有不便,属下怕尸身在外遗漏消息。”话完也是利落的扭断了花魁的脖子。

见祝妼安眼下情绪不稳,怕是不想亲自去主坛了。便也带着尸体去了密道,“主子,属下这就去唤春季的主事们。”

这里虽名为主坛大门,实则梦境在京城的主坛并不是在地下,而是要通过机关传送到京城外。

一路上机关完全封闭,里面无时无刻都散发着四溢的毒气。毫不知情的人能立马死在里面,或是有防备即刻屏息的,也不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只能在其中活活闷死!

至于梦境中人,自然是学习过特殊的功法,所以能一路平安。

除此之外,机关在途中会暂停五次,每一次都要重新调试,按错一次,机关便自我清理入侵者。

这么麻烦,祝妼安心情不好,也懒得去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人生两世,头一次被占便宜,实在……

是愤怒、纠结、恼火,都似乎不适当,她只觉得思绪都拧成一团乱麻了!脑子里偏偏还一次次给她情景再现!

若是给梦境下达绝杀令,又有些羞恼。再她都不能奈何那个泥鳅,其他人又哪里能把他怎么样!

若是再让她见到!她一定!一定要杀了他!

等心里乱成毛线团的思绪好不容易平息,祝妼安才想通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

是那个嫖客!

那个一进门就被蠪侄打晕的嫖客!

那只泥鳅和这群人都是一伙!

祝妼安气得一掌击碎窗棂下的桌,一双眼眸在血色和黑色间缓缓交替。

祝妼安猛的捂住自己的眼睛。

冷静……

没想到极怒之下会引爆功法的反噬,祝妼安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要看……”

但是不看又如何,凌乱的画面依旧在脑海里不断闪烁着。那大刀铁骑的十年征战,血雨漫!泥土都几乎染成黑色!

“不要看……不要看……”

还有自己为之托付后背的亲信的背叛!步上祭台的荣华路变成一条不归路,为她抚衣的那个人,手藏利龋

祝妼安看着那人握刀袭来,死死的遏制住自己欲反击的双手。

利刃袭来!祝妼安只觉周身一冷,幻觉如潮水般褪去。

不知何时归来的蠪侄和蛊雕带着四位春季主事一脸担忧的站在离祝妼安最远的角落里。

见祝妼安恢复黑眸,已然清醒,便立马围了过来行礼:“主子。”

祝妼安再次庆幸自己遏制了自己反击的欲望,不然这几人哪怕离得那样远,也可能会误伤。

当即有些烦燥的免了几饶行礼,一眼就能看出几人额心无异。她便也无需强撑,当即疲软的踉跄几步,却还是能站着:“继承饶事情怕是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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