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医院
浴室的门砰然关上,她心头跟着一震,“四哥,我自己来就行。”她终于淡定不下去了,在他怀里扭捏地动动,提醒他出去。
“怕我吃了你?”霍云似笑非笑地说出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暧昧话,又低声吩咐了几句才将她放下来,转身出去了。
热水很舒服,似乎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被熨帖的舒展开来,她舒服的脚趾都蜷缩起来,满足地叹一声,懒洋洋地撩着热水,骤然看到胳膊上的小细孔,那是针孔的痕迹,她的瞳孔禁不住猛地缩起……
针孔,西药,抗生素。
她的手不自然地覆上小腹,有些愣住了,她几乎要忘了腹中还有一个生命,可是这样折腾以后这个小生命还能留下来吗?
脑中又想起在雨中看到的程皓野跟林妙音亲昵的样子,原本以为她恨这个孩子,可是他真正出事了,她又开始心疼,她想留下他。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霍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小心翼翼地摸着小腹沉思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沉痛哀伤,仿佛就要失去全世界,他抱起她,拿薄毯子裹住她,“医生说你身体太虚,不能长时间泡澡。”
“四哥,我想留下他。”周末脑子有些迟钝,想了很久终于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她现在身体虚弱,不适合做流产手术,可是一旦调养好了身体,他就会安排她做手术,拿掉那个可能已经被大量的抗生素造成身体畸形的孩子,所以她急急地抓着他的衣领,恳求他允许她把孩子留下来。
“晓末,不要任性!”霍云将她放在已经焕然一新的病床上,被窝干燥暖和,可她的心是凉的,“你知道的,胎儿已经被大量的抗生素侵蚀,万一生出来的孩子是残缺的,你能承受吗?你把这样的他带到世上来,本身就是不明智的。”
周末沉默了。
霍云将整齐叠放在床头的睡衣勾过来,周末捂着自己,很坚持地裹紧被角,“四哥,我自己来。”
他没有理会她的抗议,一言不发地将裹在她身上的薄毯子扯下来,帮她套上棉布睡衣,视线毫不避讳地扫过她的身体,当他看到她身上若隐若现的吻痕时,终于明白了她拒绝的理由,经过热水的浸泡,那些痕迹显得更暧昧。
他突然低声笑出来,好看的手指摩挲着那些痕迹,“昨天麦医生说你是因为不适当的运动导致胎位不稳的时候,我还觉得他的话好笑。”
他突如其来的笑声让周末抓紧了床单,警惕地盯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好像随时防备着他的侵犯举动,可他只是掐着她的下巴叹息,“你太不自爱了!”
周末心里头“爆”的一声炸开一个大洞,她不是听不出他话里的痛心疾首,当初他是她的法律监护人,除了帮她听写英语单词,演算数学,抽查她背诵语文之外,他也像一个长辈那样教她自爱自尊,他真的是她这些年来生命中最不能割舍的那部分。
他如今这句话,真的是对她失望透顶了吧?
周末从来不知道,她这么在乎霍云对她的看法,他随随便便一句话,或表扬,或批评,就能深深地牵动她的心情,原来她还停留在高中需要家长在考试试卷上签字的时代,那时候她如此焦渴地期望得到他的夸奖或者鼓励。
“这个孩子不能留!”他忽然岔开了话题,“今天晚上就跟我回家,爷爷已经开始催促,等你把身体调养好一些,我会安排你做手术,不能任性,禁止讲条件,就算你闹绝食也好,正好可是把这个孩子折腾死,我也不会再娇惯你!”
霍云表情很严肃,语气是说不出的冷,她紧紧地抓着床单,指甲都要折断,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反驳他,“四哥,你不能替我做决定,我已经不是孝子。”
“你就是孝子!”他凉薄的笑,“我教了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把你教好,你既然这么任性不懂事,连什么是对自己好都不知道,我能任由你自生自灭吗?”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好?”周末被他话里的轻蔑激怒,“我已经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是吗?”他嘲讽的反问她,好看的手指松开她的下巴,滑到她胸前的吻痕上,“你所谓的成年人的行为,难道就是不顾腹中的胎儿,让一个禽兽为所欲为吗?你所谓的成年人的思维,难道就是偷偷摸摸跟一个同居三个月的陌生男人登记吗?”
“我……”她语结,她很少见他这么咄咄逼人的表情,这样具有侵略气场的霍云,只有在敌人的谈判桌上才会有,而他对她永远是耐心的,温柔的,宠爱无底线,在霍家的讨伐声里维护她,在杀手的包围圈里庇护她……
“你什么都不用再说,我今晚就带你回家,在B市的这段日子,你就当作了一场并不美好的梦,忘了最好。”霍云眉眼冷峻地下命令。
“可我已经结婚了,是受法律保护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冰冷的眼神吓了回去,他冷笑两声,“我都不追究了,你为什么还要时刻提起来?难道你跟那个野男人登记结婚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还是说你想告诉我你跟他结婚的那一刻,心中没有对我有丝毫的愧歉内疚?”
她惭愧的低下头,刚才理直气壮的气势一下子消弭无踪,霍云却不打算放过这次机会,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他,“还是说,在你心中,他比我更重要,重要到你宁愿我一辈子对你不管不顾不理不睬,甚至让我恨你,你也要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