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沉默了许久,楚子鸣才沉声说:“如絮,不要开玩笑了!”
而杨如絮在低头猛吃东西时已整理好了头绪,她缓缓地抬起头说:“不是开玩笑,我都这么大了,我不会拿自己的终生大事来开玩笑的。我决定就在近期结婚,地点就在台湾那个严氏农场。”
“如絮,你要考虑清楚了,终生大事不是儿戏!”爷爷这时也没了笑容。
“爷爷,您就放心吧,我不是孝子了,决定的事我也是再三考虑的。在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事,我想如果严勇在没有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来找我,我就毫不犹豫地跟他走。现在他真的来了,说明我和他真的有缘分了!”
“那么我呢?我找了你五年,等了你五年,我算什么?”楚子鸣还是沉声地问,但额头已布满青筋,眼底一片阴暗。放在口袋里的手若不是坚硬的钻戒,早就给捏碎了。
“子鸣,我曾跟你说过,我们是不可能的。这不?我们明显地没有缘分吗?你,还是回家吧!”无情地表白就从杨如絮性感的唇间吐出。
“不可能!不可能!什么不可能啊?”楚子鸣深深地闭上眼睛,看样子内心挣扎得厉害。再睁开时,无助、痛楚、阴寒、渴望浑成一片:“如絮,不能再改变你的决定吗?”
杨如絮撇开脸,无声地摇摇头。
“好!”楚子鸣掏出那枚精美的曾经的婚戒,递到杨如絮面前,一字一句,竟比任何时候的平静:“还记得这枚婚戒吗?当年你遗弃了它,我不怪你,因为我同时在深深地伤害着你。但这五年来,它一直陪伴着我度过我思念你的日子,看到它,我就如同看到你,我才不觉得日子那么难熬。本来我今天就想着用它向你像赔罪,让它在世人面前光明正大地重新给你戴上。现在看来用不着了,对你我没有意义了。我就只有放它在这里,既然是你扔过的,那就给你彻底地扔它吧!”轻轻地放在桌上,站起身,疾步走出门外,那平日里傲然挺俊的身影显得有些挫败、落寞!
“哎,如絮啊,你应该和爷爷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呀。”爷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爷爷!我先上楼了。”杨如絮还是抑制不住的鼻音说,也不等爷爷反应就迅速上楼,对严勇她还是有理智尊重的。
爷爷无声地摇摇头,也站起身,对严勇无可奈何地说:“我也回屋了,你慢慢吃吧。非常对不住你了,招待不周!”说着拐着木杖回了屋,看样子一下子苍老了。
“没事的,爷爷!”只留下严勇,看着刚才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慢慢变冷,他伸出手拿起那孤独地躺在桌上的钻戒出神地凝视着。
“爷爷,小时候您常教育我,决定的事就要去做。所以我的决定就不会改变的。再说你也了解严勇对我的感情,您就放心吧!”杨如絮就这样婉转地回绝了爷爷的再一次劝阻。毕竟严勇也不错,在台湾他也是那么用心照顾他们祖孙俩。所以当面爷爷就不敢劝杨如絮了,只是他也看出杨如絮并不是爱上严勇而娶给他,私底下还是劝一下杨如絮。
看着这几天有些消瘦的杨如絮,爷爷无奈,他以老了不想再多走动的理由拒绝了杨如絮和严勇到台湾参加他们的婚礼。杨如絮也不勉强爷爷,说等一举行完婚礼,就和严勇回庄园,以后三人就一起生活。
这几天,杨如絮积极地奔波于办理赴台结婚的各种证件中。每次每一种证件办理得下来,她都会暗叹现在办理证件的手续速度快。不管有的证件要等三四天才办得。
楚子鸣那晚后,就再也没见出现在庄园里。
无人的时候,杨如絮才缷载下那伪装的表情,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
期间,袁铭贤来过一次。初为父亲的袁铭贤本就喜气洋溢的,但一见杨如絮,惋痛不禁出现在他的脸上。面对杨如絮欲言又止,沉默一阵后,只说了一声:“保重!”就回去了。
终于,所有的证件都办得下来了,杨如絮又开始了忙碌整理行旅。从来整理行旅都没有这么啰嗦,但这次却为了考虑舍弃某种东西而犹豫半天。甚至神也频繁出现,有时得严勇忍不住提醒了才回神过来。
想不到的就在要出行的前一天,老屋里来了一个人。
她就是林姨!
不会是来替石雅筠讨债吧?杨如絮想着。
林姨是较前老了些,也没有了以前盛气凌人,俨然一位慈祥和蔼的中年妇女。
林姨客气地和爷爷寒暄了几句后,就拉杨如絮到院子里。
杨如絮默默地一副任凭割宰的样子准备洗耳恭听林姨的“教育”,这时的她已没有一丝反攻的欲望。她本就应受“说教”的,不是吗?
“对不起,如絮!”林姨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向杨如絮道歉。
杨如絮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年可是恨不得把杨如絮千戳万剐的没对她说一句好话、看一个正眼的林姨呀。
杨如絮惊愕得不知所措:“林姨——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呀,相反是我对不起你们!”
“是我当年骂你,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啊!”林姨深叹了一口气,苦笑:“如絮,林姨不应该把你妈妈所有的憎恨都强加在你身上!当年林姨骂你的那些难听的话现在也收不回了。原谅林姨,好吗?”
“我从来都没有怪您,林姨!”杨如絮双眼速蒙上迷雾:“再说我妈妈也确实做了那么多不该做的事!”
“我真恨那时被罪恶蒙住了双眼,让你受委屈这么人多年!如絮,今天林姨也请你原谅你的父亲,不要怨恨他,好吗?怨恨只会误导我们做错好多事的,林姨对你来说就是个例子!”
“我没有!”杨如絮喃喃道,眼前浮起那个模糊的身影。说真的,她是很少记起那个身影,可能从小就从没有“父亲”这个概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