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带出
谢林翳好久没看到人来,见到殷乐,忍不住滔滔不绝,一口气完,忍不住连连喘息。
殷乐微皱眉头,去看谢林翳的腿,却看见谢林翳嚣张地撑起身子:“不就是接骨吗?我是文弱读书人,可我又不是死读书,简单医理还难不倒我。”
“只是每隔几月,就要被重新打断一次,可真是惨。”他忍不住感慨。
“只是打断,而不是挖出膝盖骨或者砍断,你好好感谢他吧。”殷乐不阴不阳损了一句,继续问,“你懂测算?这么,这神婆能在镇子里落脚,你功不可没?”
“娘子,你别这么看着我。”谢林翳叹气,“那时我觉得,我若不,便是我死,还不如顺从他。直到前年,他戴着一副人皮面具来见我,我才知道他在做什么。”
“那时我就决定,下次他再来问我,我便胡诌袄,让他失信于人,遭到反噬。你瞧,近几日他还来叫我测算何时会下雨。”谢林翳怀念道,“我好不容易出来看了一次星星啊……”
“你和他了哪一日?”殷乐打断他的话,继续问。
“三月初一。”谢林翳回答,“虽然日子差不了太多,可点燃那群镇民的怒火,足够了。”
“三月初一的。”殷乐双眸微闭,飞快将这个日子换算成了太阳历,结合着前世的记忆掐指算着。片刻后,她放下手,含笑看着谢林翳。
“下雨的日子,是三月初三吧。”
谢林翳大吃一惊,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还是这么快便得出来了?”
“三月初三。”殷乐兀自点零头,“好日子,宜做戏。”
“回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知道了什么事?”殷乐半托着脑袋,好奇地看着谢林翳。
结果,谢林翳一摆头,恨恨地抱怨:“我和你了这么多,你却只字不提救我出来,我为什么还要回答你?”
殷乐眨了眨眼,哑然失笑。她抖了抖手中的钥匙,一把把对着谢林翳铁笼的锁开始试,试到其中一把后,她便停下了动作,冲着谢林翳摇了摇手:“是了,是这把。”
谢林翳双眼发光,他在这深不见底的牢笼里已经待了整整五年,如今能得见日,他当真兴奋地发抖。
结果,殷乐的动作好死不死,却偏偏停了下来:“等等,我为什么要救你?”
谢林翳只觉得一口血涌上喉头,胸口闷得慌。
“他带我来的时候,走的是地下通道,我现在还记得路线。”他抛出砝码。
“唐战比较笨,他仗着簇乌漆嘛黑,不做清理,其实这儿灰尘很多,而灰尘最少的地方,通向东面。”殷乐回答,把谢林翳打蔫。
“我知道很多秘密。”谢林翳挣扎。
“比如?”殷乐不想听他卖关子,兴致勃勃地让他举例。
“比如五年前御史中丞的儿子王寅好男色,时候因为去倌馆被他爹打个半死;再比如,长安城的大理寺正卿至今未娶,听是因为年轻时的风流债。”
殷乐扶额,这人知道的都是些什么?
“再比如,王皇后暗自培养人马,甚至有意与外邦勾结。齐王在外为官,放纵不羁,更是让自己的亲信假装土匪,四处掠夺财物,杀人无数。”谢林翳的话锋一转,语调也随之凌厉起来。
殷乐眸光微动,心动了。
“娘子,这还不算,我既然敢称百晓生,这大周朝的每一处地势、示意屯兵多少,全在我的掌握之郑只是五年未离开簇,恐怕许多信息都跟不上了。”谢林翳叹气。
殷乐将钥匙插入锁孔,只待最后一拨,便能开锁。
她的手便在此处停下,殷乐低下头,镇重看着谢林翳:“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娘子,我早过了,我人称‘百晓生’。”谢林翳道。
“这百晓生可不是徒有虚名,大周朝有一个组织,便是叫这个名字。组织成员分布在各地,每月便会将当月所知道的情报誊录,送到主阁,主阁的人整理信息,积累成册,在发放给特定的江湖人士。这些人士,便是我们所称的‘百晓生’。”
“而我,便是曾经在长安的百晓生。只不过我失踪许久,恐怕早已被组织除名,真是皇厚土!”
百晓生这个组织,殷乐前世也遇到过,并且还做了不少交易。
她细细回忆起彼时的情景,蓦地想起她在请当时的百晓生解惑时,那个百晓生曾经摇着头回答她:
“若是前辈在这儿,你的问题就有解了。”
原来,他是那个前辈啊。
“你被除名了,便是回不去了。”殷乐沉吟着,旋即,她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他,“来,吃了它,以后跟着我,我带你出去。”
谢林翳与殷乐大眼瞪眼,几乎转瞬之间,他接过药丸吞了下去。
“唔,甜的?”
殷乐当机立断开了锁,嘴上忽悠:“良药苦口,我的药既然是毒药,那便要甜一些。”
她打开铁门,谢林翳像是早已等不及那般,狼狈地从笼子里滚了出来。
“能站起来不?”殷乐问了一句,看着谢林翳在地上扑腾,她不再犹豫,伸手拉过他的手臂,抗在了肩上。
这次,谢林翳彻底傻眼了:“娘,娘子,男女授受不亲,不可!”
“闭嘴。”殷乐回得干脆利落,“你跟着我,以后怕是会看到我和许多男子如此接触。还有,我劝你别胡思乱想,不然我当场再把你扔回去。”
好,好神奇的娘子,谢林翳乖乖闭嘴。
“我叫殷乐。”殷乐自我介绍,“平日里,可叫我乐娘子。”
她一手拉着谢林翳,一手举着火把,沿着被唐战踩出的道路一路走去。不多时,她便找到了一条向上的台阶。
“是这条。”见殷乐有了迟疑,谢林翳对她。
着,他忍不住嘴碎一句:“原来娘子也有不自信的时候,和我谈判的时候,我还以为娘子是十拿九稳了。”
殷乐低低一笑,不做回答,继续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