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邀约
何庸将包裹拿在手里，掂拎分量，发现不是一般的轻，却也没吱声，乖乖地踏上了马车。
接过包裹，殷乐将那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名帖接去，拿出裁刀切开包裹。
入眼的是一条金灿灿的长手链，中间的地方镶了颗蓝钻，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模样。殷乐先是为这价格红了脸，又发现了这乍一看是普通饰品，其实暗藏玄机。
金链末端有着倒钩，正确地穿戴后，金链勾着弩身，让袖箭的位置往手臂上房移动，在用宽大的袖子遮住更加隐蔽。拉动金链后，箭矢的发射更加神不知鬼不觉。
这种东西，十有八九是夫子特地为了学生制备的。
不愧是夫子，竟然同时兼顾了观赏性和实用性。殷乐心翼翼地捂脸，突然又从位子上跳了起来。
“娘子，怎么了？”揽翠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询问。却见殷乐满脸的冷汗：“揽翠，我错了，我不应该随便做贺礼的。”
殷府那么多的宝贝，什么事事如意玉盒，什么童子戏骊白瓷枕，她送啥都行啊…你瞧这大过年的她送了什么鬼东西。
殷乐的脸更红了，羞愧的。
……
取意堂。
即墨捧着包裹，来到了宋玉的书房。
“怎么被退回来了？”宋玉微微皱眉，“名义上殷家的确有远房亲戚在取意堂读书，殷家没理由将贺礼退回。”
“嗯，夫子。”即墨满脸笑意，“这是乐娘子指名道姓送给夫子的，许是为了报答夫子的救命之恩。”
宋玉微怔，随后接过那足有一个皮球那么大的包裹，摸了一遍递给即墨：“拆吧，心点儿。”
即墨应了一声，心翼翼一刀戳了进去，戳到了木板上。
他心生疑惑，连忙取出外面的一层纸皮，取出了四四方方的木盒子。又把木板揭开，才看到了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这东西，怎么就那么……即墨将木把手拎了起来，疑惑地看着手中的，造型别致的灯笼。
“夫子，是一盏花灯。”即墨犹豫地，“好像是，芍药灯？”可有这种样式的花灯吗？
即墨手中的花灯是一朵绿叶之上怒放的芍药，粉白的颜色大方中透着婉约，花灯的花瓣制作得惟妙惟俏，更令即墨瞠目结舌的，是在他仔细数过后，发现那花瓣竟有一百片之多。
“夫子，是百瓣芍药灯。”即墨，他取出木盒底下的一张纸条，继续，“乐娘子的意思是，这是她特地为了先生做的。先生看不见元宵的灯会，委屈夫子靠这造型感受了。”
“夫子，乐娘子……可能只是单纯觉得芍药造型复杂，根本不知道赠芍药是什么意思。”即墨笃定地。
宋玉从即墨手里接过花灯，覆手在上面。花灯里没有蜡烛燃烧，微微透着凉意。
宋玉摸出了个大致的轮廓，问：“你刚刚，是百瓣芍药？”
“是。”即墨回答，“花瓣总共有一百片。”
“她是怎么想到要做这个的？”宋玉忍不住失笑，“这礼物，当真是造型别致。”
看见夫子并未把这个造型放在心上，即墨暗地里舒了口气。同时他捏紧拳头，心等下次乐娘子来了，他一定要追着乐娘子，告诉她芍药是个什么意思。
即墨心情复杂地离去，宋玉的指尖慢慢抚过每一片花瓣，面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了那般。
他微微低下头，看不见自己的黑发触及到了粉嫩的花瓣。
一个人影在记忆中逐渐清晰，宋玉很熟悉她，但又觉得她分外陌生。她站在秦淮河畔，骑马走在街道上，笑盈盈地坐在酒家酌。
他明明从没见过她，有知道那姑娘的年龄与殷乐是差地别，但宋玉就是觉得，那位姑娘也姓殷，名为殷乐。
自那日的惊雷过后，他看不见所有人。唯一能看见的，是从未见过的她。
……
此时，殷乐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先是沉浸在送的礼物太过于廉价，又安慰自己这花灯可是她亲手做的，心意更重要，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口咬定夫子送的礼物不值钱。
她从原本以为自己特意准备礼物的沾沾自喜，到发现自己还不如不准备礼物为妙的颓废。
直到第二早上，新一波的事务让殷乐把这些事先放到了脑后。初二初三一箩筐的事务，再加上还要盯紧二房的动向，一系列的事儿直把殷乐搞得晕头转向。
除去家务事，还有些人，直奔殷乐而来。
比如，突然出现的单嬷嬷。
殷乐被何庸告知后，才急急忙忙来到了正厅，只看见一名年过四十的嬷嬷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单嬷嬷是云安郡主廖安然身边的人，对于她的到来，殷乐心里亦是茫然。
“殷大姐新年吉祥。”单嬷嬷面容和善，一见殷乐到了，连忙主动问好。
殷乐连声请单嬷嬷请起，她的穿着喜庆，再加上女孩笑眯眯的，更让单嬷嬷心里的好感加了不少。简单问候了几句，她便奔向了主题。
“大姐，我们郡主早听闻大姐遵循礼教，品德优良。郡主是好礼之人，听了大姐，就打算在年后请大姐陪她一同踏青。”
“多谢郡主抬爱。”殷乐垂眸羞涩道，“既然郡主开了口，那瑾瑜怎有拒绝的道理？只是祖母年事已高，瑾瑜需要留心照顾，若是郡主想要出游，还请提前告知。”
听到殷乐一口应下，身后的揽翠浑身一紧。她还记得当年被严若水支配的恐惧，怎么，又要来一遍吗？
“娘子，我们真要去吗？据那郡主虽不恶才，可对礼教的崇尚完全不逊色于严若水。”刚走出没多远，揽翠就愁上眉头，“娘子倒还好，奴婢真怕奴婢到时候露馅，丢了娘子的脸。”
“我先应下，到时候若是时机合适，我自然会去。”殷乐回答。不然，祖母病了、她病了、她丫鬟把她的衣服剪了，有许多理由都能搪塞那位郡主。
可若是因为不答应而白白错失什么，殷乐可就不情不愿了。这位郡主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若是从她那儿能问出什么话来，那就是听到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