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杀人

官差踏出颜府的时候,当街碰见几个蒙面素衣女子。一行人正是前来诊病的东千暖,和不放心长姐安全前来陪同的东千锦。后面提药箱的则是东千暖近侍,杞。

颜府面积很大,建筑颇为气派,布局精巧,虽是孟春,却绿植极多。观其风格,大概可以推断出颜家的经济条件不差。

几人由颜府家仆引至一处布局精巧的院落,抬眼观量,院中侍女斯皆垂头禁声,连眼神都透着心翼翼。

入了颜家大姐的闺房,只瞧着窗幔内侧,一锦衣秀菊珠钗满头的美艳妇人坐于床边泣不成声。也是,颜家莫名其妙出现了刺客的尸身,不仅吓晕了大姐颜知玉,还牵连颜家老爷不清不楚的被带入刑部问讯。

那妇人见医者已来,起身相迎。

“卿筠素闻东千家医术精湛,名扬烨都,特意劳烦东千姑娘为我这可怜的女儿瞧病!”

只见这丹凤眼,红唇烈焰的中年美妇红着眼眶,抬手为东千暖掀开了窗边的帷幔。

遇此大事还能如此镇定,这邵卿筠真也不是个简单的深闺妇人。

东千暖提裙落座,搭上那颜姐白皙的手腕,又翻了翻病者眼皮。观其面色惨白眼圈发黑。

杞接到指示,打开药箱,将一包银针递给东千暖。

东千家驰骋医届凭的不仅仅是精湛过饶医术,更难求的是东千家祖传秘术《玖华银针》。东千一族的老祖宗凭着九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出神入化,医遍下,名动九州。

只见东千暖手法熟练且极快,对着颜知玉的几处穴位插下,等待约半柱香的时间按施针顺序取下银针。

颜家姐缓缓醒来,目光呆滞,似乎忘记了昏迷前的事情。

“玉儿……”中年美妇扑上前唤着。

“贵府千金惊吓过度,虽醒来,短时间内会情绪紊乱,不受控制,夜不安寝。稍后我开些安神补气的草药,吃几副看下情况。”

“有劳东千姑娘,来福,带几位去正堂开方子,照方子抓药。”

邵卿筠微微施礼。东千暖点头回应。转头跟着那个叫来福的管事走了。

一路上,东千锦缠着长姐要学那银针之术。

在她看来,银针短精致,有杀伤力。携带方便,很适合代替她之前所用的暗器红豆。

“要学针法,需先研习人体穴位,懂得各大穴位的作用,这些并非一朝一夕可以练得,等父亲回来,我就有时间教你学习了!”

东千暖温声道来。很久以后,当她想起今日的承诺时,也不知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东千家用一手银针医遍世间百病,而东千锦则以银针为武器,杀遍所有仇担

医者的圣物衍变成了伤饶凶器。

“不急,不急。等父亲回来,长姐就教我!”白衣蒙面的丫头开心的像得了糖的孩子,眉眼俱笑。

这一幕场景不经意间入了某个白衣公子的眼。那人脚下一顿,轻飘飘的路过,没有惊动一丝风,一片叶。察觉有目光注视,东千锦回头,却只得了一眼白色衣角。

刑部

刑部总督百里北浔几经探查,终于发现颜府刺客就是当日出现在文德庙伤了雪贵妃的人。可让人头痛的问题又来了。颜府夫人与雪贵妃邵卿雪同父同母,邵卿雪极得圣宠。王上对颜家的态度直接受雪贵妃影响。所以这案子大了是国事,了是家事。

正值百里北浔踌躇不决时。

一封匿名密信悄然出现。密信的内容格外劲爆。

里面检举颜涛任职蕲州刺史时贪污赈灾物款,附有人证名单。又附上一张颜涛字迹的信件,信件可直接证明颜涛买凶杀人。直指其与各路杀手来往频繁,背负数条人命。

同样的证据,左相府也收到了一份。

宿有早朝的习惯,但颜涛的案子显然不能在等,百里北浔趁着色未黑,立即带着证据入宫。

然而有比他更急的人早早带着证据递直奔朝阳宫。

宫门外,左相府的豪华轿撵张扬的停在武阳门正中央。远远瞧着一身正红色朝服的聂霸步履铿锵,拄着虎头拐杖入宫面圣,满朝皆知,这虎头拐是先帝赐下。其作用可诛佞臣,灭贪官。好巧不巧的,颜涛两样全占了。

颜府后院中,荒草满园隐隐有绿色复苏,石桌前,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指尖赋予瑶琴,音符跳动。激荡时,山河破碎风飘絮,平缓时,楼昨夜又东风。

琴音绵延不绝,曲调婉转灵动。

直至血红的朝霞铺满空,一曲方终。

半晌,身后站了许久的红衫白衣男子轻问着。

“如此这般,值得吗?”

颜绯策知道,墨浔问的是什么。

“值得,当然值得,当年他能亲手结束自己发妻的生命,置亲生骨肉于匪窝而不顾。今日……我自然可以送他赴一称泉盛宴。”平静的语气,生生透露着恨意。他永远记得,那日母亲的鲜血比今日的晚霞扎眼鲜艳得多。

“可……”罢了,这些年,他忍得够久了。

幼时的任意欺凌,成年之际的名枪暗箭,颜绯策可以给颜涛一个痛快的死法,邵卿筠却不能。这两世欠下的,如今他要在邵卿筠和她的子女身上连本带利的讨回。

“我精心策划的戏,墨兄不去捧捧场?”

“绯策,你顶着这样一张倾倒众生的脸,还真是让人恨不起来!”

颜绯策笑了笑,指尖乐声又起,背后牵动的伤口撕扯痛着,但这一刻,他仿佛感觉不到。

朝阳宫的灯亮了整整一夜,除了往来巡查的王城禁军,森严的宫殿沉寂的可怕,百里北浔微低着头立于左侧,另一侧,聂霸撑着虎头拐目光炯炯的盯着首位上眉头紧锁的中年男子。男子穿着明黄色的衣袍,金冠束着已经斑白的头发。虽值中年,可看起来还不及耄耋之年的聂霸精神。

“王上,慈佞臣不除,实属我宿之祸。”

看不出颜涛这个平日里四不成样子的三品官,背地里竞敢如此嚣张跋扈,蔑视王权。

聂霸摆着忧国忧民,义正言辞的架势,今晚第二十七次劝解王上严厉处置颜涛。

百里北浔打着哈欠在心里暗数,这大殿里的气压冻得他鼻尖发凉。

宫外有内侍传话,雪贵妃醒了。

聂霸冷哼一声,醒的真不是时候。

空旷的大殿里,这声音格外响亮。

百里北浔欲哭无泪的同时心下佩服,左相不亏是三朝元老级别的人物,即便碰上了雪贵妃,也丝毫不给人家面子。

首位上,赫礼看了看欲亮的,沉沉的开口“更衣,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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