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往事
弥漫世间的六道轮回，绽放耀眼的光芒，千年以来，第一次在人间如此这般展现，而后又突然隐去，给稍带恐慌中的人们，带来一丝光亮，像一道光。
学院后山，窗子前，青年道人看着那六道轮回隐去的方向，向来平静如水的目光变得有些朦胧了。
“她，要出来了。”他以手扶窗轻轻道。
“轰隆...”无间狱中六道轮回从上空抹去。
化作一道旋转的光盘，停留在半空中，笼罩住整个无间城。
而除却无间城之外的巨大空间，却随着不停碎裂的声响，自老龟守着的那道门开始，寸寸裂开，无数的湖水也随之灌入进来。
本生活在这片灵魂沃土的魂魄们，被半空中的六道轮回一一吸去，维持秩序的蛮人们也纷纷主动去往它下方的无间城汇集。只是在湖水灌入的刹那，还是有许多魂魄逃离。
“不好，这些逃离出去的魂魄都是些灵魂凝聚成实质的魂魄，不惧怕人体，会祸乱人间！”孟婆脸色一变，挥手间，将盘旋在这方土地上的蜿蜒黄泉，吸摄过来，化作黄色的水带，向着那些逃离的魂魄扑去。
“前辈，请您先别出手！”刘浩上前阻止道。
“嗯？”孟婆疑惑看他。
他拿出通讯器，呼叫道，“学院试炼总部，学院试炼总部！我是第一队刘浩，无间狱中逃脱大量实质魂魄，身怀一定的修为，正是大好练兵之机，请速遣全体学员入湖围杀！”
孟婆莞尔一笑，摊开手掌，将那黄泉化作一眼井状物件，消失在掌心。
站在无间城中，眼望外界不断崩溃的空间，“千年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林立默然，没有言语，转过头去看那旋转中瑰丽无比的六道轮回，遥遥问道，“当异兽降临世间，还望你能出手相助。”
六道轮回没有回答他，但却旋转得更加有力。在这个时刻，分布在整个世界的游魂，都收到了一种召唤，一种放下业障，重新做饶召唤。
上千位人族精英，在湖中四散搜捕，逃离的魂魄，在与人类精英的战斗中，慢慢消散。
此间事了，一切尘埃落定。第一队的几人不再逗留，化作几缕长虹，呼啸着划过际。历经地窟、人机之战与此番战斗，有诸多收获，他们需要静下心来，慢慢去沉淀。
来时尚且有些远的距离，回程却在几个呼吸之间。
他们穿过波涛汹涌的海面，踏过狂卷入的漩涡，身影在长空留下残影，不知不觉间，那座屹立在海洋边界的大城已是近在眼前。
一个身影，伫立在城之前半空，面上俊朗依旧，长衫飘飘，宛若仙神。他目光望着归来中的一人目光怔怔，眼角泛出水花。
林立几人适时为两人留出空间，从一侧穿过，径直去了学院各自宗门所在。
“你要和我去看看师傅吗？”山前，女子在风中凌乱的秀发，有些羞怯向身前冷峻的男子问道。
男子抿嘴，“再等等吧，给我点时间。”
他一脚踏出，身影似电，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他的竹屋前。
清风伴花香，竹屋幽幽，竹林悠悠，人心攸攸。
竹屋中，光线不甚明亮，林立在竹床边坐下，右手不自觉地从怀中掏出一物，那是一颗边角有些钝的黝黑物质。
他的双目在看到此物之时，微微一愣，脸上仅有的一丝温热，消失了。
“对不起。”他轻轻呢喃，眼角泪珠模糊了双眼。
......
海岸边上，游人日益减少，此时正有一男一女牵手踩浪，男的难得俊朗，女的亦清秀非常，脸上尚还带着少女的青涩，不知道的人或许会把她当做少女吧。
“你就这样日不一如地喂那些过桥人喝汤？”
“反正日子那么长，我又出不来，就权且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吧。另外，我还收了件法宝呢，是当年血祖的那条河。”
“收那么阴邪的物件干什么？回头我送你一柄琉璃剑，别用那东西！”
“哎呀！”女子一手将男子手臂挽住，“都一千多年了，别这样，不管父亲、师兄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你总要学会放下吗，不然何时才能破碎虚空，去将他们救出来。”
男子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把眼放向空此时已经隐去身形的星，“你确定师傅师兄们都在上面吗？”
“当年我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冲进了无间狱，偶然遇到牛头马面，是他们告诉我的，很确定。而且这么多年，我一直待在无间狱里，虽然自那件事之后，六道轮回便失去了踪迹，但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的验证，无不指向那颗星。”女子清秀的脸颊迎向男子双目所看的方向。
“嗯，好，我知道了。”男子重重点头，收回了目光，反手抓住女子的手，扭头边走，“走吧，我们回去。”
“嗯。”女子紧跟着男子的脚步，轻轻应着。
黑夜无声无息，驱散了光芒，笼罩幕。竹屋中，漆黑一片。黑夜里，那竹床边，仿佛一动未动的人，依旧抚摸着黑物。
“吱呀”门开了，清秀的女子走进来，“立儿，色黑了，来尝一尝孟师叔的手艺吧？”
竹床边的人微微动了，似是被女子的话惊醒，他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前尘过往统统吸进身体里。
“好，师叔，我这就去。”
大殿内，晕黄的光芒下，一张竹桌边，三人各坐一边。
“还记得走的时候，为师怎么的吗？”俊朗男子一手持筷子，眼睛看着盘中物，好像漫不经心道。
在他对面的男子，低下头颅，“事出有因师傅，当时我没办法控制，后来又几次迫不得已，最后才...”
“好了，别解释了，见你现在无甚大事就好，只不过，我还是觉得北冥心经这法门有损常理，今后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问题出现，你要多做准备。”
“是，师傅。”
“你方才，另一门推论出的葵花宝典可以将北冥心经的邪气，引入一些奇怪的经络，从而可以达到消除北冥心经后遗症，促进内气异变，攻击力加强的效果？”
“是，师傅。我想将这两门心法...”
“交给年师侄？”
“是。”
“嗯，至此浩劫之际，无私一把也未尝不可，也罢，明我将他叫来，你自己给他便是。”
“师傅，弟子还有一事，想问您。”
俊朗男子持筷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恢复如常，“是想问我，咱们蜀山与巫蛮二族盟誓的事情吧？”
林立沉默，但看着男子的双眼未变。
俊朗男子所幸将碗筷放下，向清秀女子轻轻点头，道，“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千年前的事，其实来话长，归根究底谁也没有什么错，只不过善恶之念，正魔之分，权利的欲望啊，呵呵。”
“如果要论源头在哪里，就要起那次世人瞩目的佛门九九八十一难，历时弥久，震撼人心，让下人看到了佛门，也让佛门自诩下正宗。”
“下四海尽是佛门，鼎盛之势太强。我们道门谨遵三神法旨，未曾露面，也不曾主动挑衅一次。呵，但有些人看不下去了，那些自诩为下之主、洪荒遗族的种族，不忍本族被别人看做妖物，恣意斩杀，自洪荒开始忍了那么多年，最终在佛门弟子行走下斩尽四方所谓邪魔外道的异族人之时，忍不了了。”
“于是，轰轰烈烈的巫蛮与佛门之战，在世人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了。他们看不透啊，不管是佛门也好，巫蛮也罢，都不过是道的一种体现，只不过所走方向不同。这场大战最终不可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只不过所有人都看走了眼，就连三神也未预料到，看似强大到不可一世的佛门竟然在巫蛮联手之下，败了。连五百年都没有坚持下来，斗战胜佛被蛮族战神打死，万千罗汉抵不过巫族十二脉冲杀，硕大一个佛门，竟然在战势第四百二十年的时候，败了。”
“佛门是人族，道门也是人族，有人就在这个时候了，人族不可能让异族人战胜的，能战胜人族的只有人族自己。所以道门继佛门之后，加入战场，当时道门八宗何其强大，庭大部分仙官都为八宗门人。”
“浩浩荡荡，八十万兵将，八千道门子弟，大罗剑宫、蜀山剑宗、昆仑山、金龟岛、正宗...所有门下弟子、所有掌教长老，全部上阵。”
“呵呵，”俊朗男子望着林立双眼，眼眸如深潭，“败了！谁都没想到，巫蛮太强了，强大到让人族都无可奈何，太多的八宗弟子战死沙场，这场战争，打得崩地裂，血水燃红了人间。如果仅仅是巫族还不足为虑，但那个蛮族，太让人心惊。”
“有太多的掌教长老，太多的合道强者都陨落了。兵将仅存不过数千，八宗子弟仅剩数百，所有人都以为人族要彻底在这片大路上，消失了。”
“但戏剧性的一面出现了，就在这个时候，巫蛮的前锋，征战的主力军，出乎所有人预料，竟在就要胜利的一刻，疯了，全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