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药渣
“走，咱们去看看。”苏许萝带人准备先去。
秦熙韬摁住她的手腕，“你带林太医过去，我去负责百姓那边。”
秦熙韬主动和林子景交换令苏许萝震惊地却也在意料之中。
处理这种的确需要摄政王坐镇更好一些。
他处理好百姓，专心提供苏许萝研究瘟疫的环境。
“姑娘，这馒头铺的伙计被发现时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只怕现在尸体都臭了。”百姓担忧污了苏许萝的眼。
“没事，我见过比这更恐怖的。”苏许萝的笑很无力。
每个医生都希望天下人身体康健，永远无病。
馒头铺的门已经蒙上一层厚灰，雨后木头发出腐朽的味道。
脚下的木板“咯吱”响，每一步都发出破旧的声音。
“所有人都把这个戴上。”
恶臭传来，苏许萝闭上眼，盖不住自己的心痛。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门后是被视为草芥的天下苍生，茫茫一生却从未留下什么。
年复一年的劳作被朝廷压榨，生活令每个人都开始变得不堪。
苏许萝踏入这片天地，看见苍蝇已经围绕着地上烂泥一般的尸体不散。
人死亡后，逐渐从身体内部生出蛆虫。
李伙计的眼睛从眼眶中落出，蛆虫从眼睛中爬进爬出。
苏许萝用东西把尸体附近画出线条隔离开，她站起闭着眼睛。
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封闭的情绪，“影一，带人搜查房屋。”
“是，王妃。”
李伙计是最早感染者，这整个房间都充满危险。
影一带着人搜查一圈。
房间中所有东西都已经发霉变质，自从罚大水以来，能够吃的东西早被人拿走。
“王妃，什么都没有。”影一身为暗卫都未发现什么，自然没有什么突破口了。
苏许萝在房间中绕圈，检查了墙壁。
这李伙计是个普通人，或许得瘟疫真的只是意外罢了……
“苏姑娘！”林子景看着灶台下的灰。
他用手刨开灶灰，发现了一小小布包。
“我就在担心，这人是做馒头的，别人不知道吃了他家的馒头容易出事，所以来灶台这边看看。”林子景说着，一手将布包打开。
布包中是一封药渣，李伙计熬药后用纱布将药渣滤出，可是没有服完药便已经死亡。
这药包却掉落在了灶灰中。
苏许萝用一根木棍将药渣翻着，东西已经发霉，可她识别出其中是什么东西。
不对。
“其中有银鱼草！”苏许萝自信这个世界能够以银鱼草入药救人了，除了自己一个，顶多加个袁老。
这封药只可杀人，绝不能救人！
“尸体呢？都离远点，不要碰！”苏许萝赶忙大喝，准备抬尸体到烧尸地点的侍卫立刻收手，差些就碰到了。
她吞了吞口水，从影一那要来一把匕首。
苏许萝左手持匕首划开尸体的皮肤，这尸体已经腐烂，划开后所有的肉仿佛都要从骨架上掉落。
匕首将人肉钉在地上，苏许萝用一根银针慢慢挑开。
只见从里面冒出一根根细线。
“这是？”林太医蹲在旁边。
苏许萝吸了一口气，声音很闷。
“是蛊虫。”
蛊虫离开尸体后迅速化出了一滩黄水，而随着剖开的肉流出的还有像鱼子酱一般小颗小颗的黑色虫卵。
林子景看得“呕”一声，跑出门外。
苏许萝起身，离这具尸体远远的，“影一，把这具尸体就地烧了，连着这屋子一起。”
耳边是油倒在地上的声音，雨天中房屋着火，滔天火光同细细薄雨融为一体。白色的烟雾飞向天空。
“只要在去焚尸点看看就知道这次瘟疫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了。”
不知苏许萝是自言自语，还是告知林太医。
林子景小跑着跟上她。
另一边，秦熙韬已经照苏许萝的话把人分成三批。
所有人有条不紊地行动着，每两个时辰，所有人更换一次面巾。
秦熙韬先去焚尸点等待苏许萝，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萝儿，你要亲自去看？”秦熙韬不赞同地看着她。
平日苏许萝救治病人也还好，最多不过十来个同处一室。
而面前有好几百具尸体，个个都是传染源。
秦熙韬握住她的手，“你需要什么，我去。”
苏许萝抽出自己的手来，目光坚毅。
这件事只有她来。
“认识蛊虫，能够接触病原体而不感染的只有我。”苏许萝感动秦熙韬的话，也时刻保持着理智。
她伸手放在秦熙韬胸膛上，制止秦熙韬再前进一步，“我去，你留在这儿。”
她的背影潇洒地像女战神，林子景突然想落泪。
尸山下，一个女子滑开死尸的身体。
一个接一个，苏许萝从其中抽样，随机选了十具尸体。
尸体中先后爬出虫来，这些虫比李伙计体内的更小、更细、更短，可苏许萝已经知道他们的模样，留心后便很容易发现。
她戴上手套，用工具取了一个虫卵放在试管中。
苏许萝起身离开的瞬间，影卫们将尸山焚烧。
尸体发出肉烤焦的味道，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只有坚毅、严肃。
“所有人，谁都不许说出今日所看见的。”
苏许萝一一看过在场所有人，包括那带路的老百姓。
秦熙韬离了一段距离，远远看见从尸体中跑出来些东西。
他咬牙切齿：“萝儿，我见过这玩意。”
母妃身死时，身体中出现的便是这个！
可是一旦离开身体就化成一滩水，任秦熙韬如何同先皇说，先皇都不相信他说的母妃乃是被谋害。
“谁！”
影八甩出飞镖，东西落在木头上。
“有人偷听逃走了。”影一立刻反应过来，飞身前去。
他同影八化成两道飞鸿，可尽头只是流动的水源，其他什么也没有。
秦熙韬将刀扔出，伤到人，可过后人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苏许萝匆匆跟上，“怎么样？”
几人脚下是一地洞，此人已经顺着地洞逃走。
秦熙韬摇摇头，不让苏许萝继续。
一个影卫顺着地洞找了过去。
“回去吧，他们应该把病人都安置好了。”秦熙韬抱着苏许萝，用轻功向回城去。
淮安府彻底废掉，所有人都驻扎在城郊。
太医是擦黑到的，年轻太医先到一部已经开始替病人诊治，询问状况。
老太医中却多了一位，苏许萝过去一掀，“果然是袁老。”
她勾唇笑了，早知道袁老的性格，肯定是要偷偷混入队伍的。
袁老被扶下马车，他还甚有些得意。
“老头子我还是厉害，一路等着你们和太医分开才上了队，没被你们发现，送回盛京”
江南又是大水，又是瘟疫，他岂能不来？
“所有人都过去了，只俞太医身体不大舒服。”袁老两撇喧子一吹，“苏丫头，你带我过去，咱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