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天真

奉城文家

后院外不远开满了不知名的小白花,一片白绿相映,美不胜收。

文诗徜徉在无忧无虑的绿野中,轻嗅手上的一朵鲜花。

“好香哦!多采一点回家供在花瓶里。”

文诗提裙挽篮,像个纯朴的小姑娘,天真又烂漫。

绿茵的尽头是一条湍急的杏,她边采边走,忽然看见一个人横躺在河畔,一动也不动,像是一具死尸。

她惊骇地掩口,睁大眼眸,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不忍那人曝尸荒野,她壮着胆子,挪步过去。

是个男人,衣着服饰很奇怪,他的身上流了许多血,伤痕累累。

文诗盯着他脸上深邃的五官线条,她从来没见过男人的眉毛这么浓又黑,唇形明显,厚薄适中,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还这么年轻就死了,真可怜!不如我做件好事,把你葬了。”文诗动手打算拖着他走,因为凭她的力气,她是绝对扛不了他。

她使出吃奶的力量,扳起他的臂膀,用两手拖行。

男人被她抱行几步,渐渐有了知觉,唇角逸出呻吟——

“啊!”文诗吓得缩回了手,以为他死不瞑目。

男人微睁开眼睛,蒙胧中像看见了美丽的仙女,他痛苦地出声:“救我……”

“你还没死!?”文诗蹲到他身旁,检视他的伤口。虽然他命大遇上了她,可是他身上的伤实在太严重了,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也难逃一死。

男人望了她一眼,又陷入昏迷。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赶紧拖起他沉重的身体,奋力将他带回家。

文庚看见她拖了一个受重伤的男人回来,吃惊不已。

“他是谁?文诗你总是喜欢惹麻烦。”

文诗的心肠悲天悯人,从小就爱捡动物回来,这次竟捡个男人回来!

“我在河边发现他快死了,文庚叔你快去请大夫,迟了他就活不成了。”

文庚帮忙着她一起撑扶起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送进文诗的闺房,让他躺下。

“文庚叔,你快去啊!”文诗催促着他,一边细心地绞拧湿巾,擦拭那个男人伤口上的尘土。

“你真是的,随便捡个男人回来,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文庚一边嘀咕,还是走出大门去请大夫。

毕竟人带回来了,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昏迷中,焱寒一直感觉有个温柔、细心的女子在照料他,他感受到她迫切的关怀,很想睁开眼睛看清她,但是身子不由自主,他虚弱无力得像一个废人。

文诗蹙着柳眉,他又把她辛苦煎好的药给吐出来了,根本没有吸收到,这样伤势怎么会好!?

她好着急,别无他法,只好放开少女的矜持,以唇就口,喂他吃药了。

她樱桃般的红菱覆上他刚毅的嘴唇,她撬开他的唇瓣,徐徐将含在口里的药,渡传给他,两人贝齿相碰……

焱寒的喉咙滚动了下,终于吞下去了。

这个羞涩的举动,令她涨红了俏脸,虽然他浑然不知,也没有旁人看见,但是这毕竟算是她的初吻,居然奉献给这个陌生的男子。

她的纤指抚着发烫的唇瓣,芳心悸动。

焱寒其实有感受到她柔软的樱唇,只是无法动弹,意识混沌。

他很感激她救了他一命,从鬼门关绕了回来。

文诗不眠不休地照顾他,一直待在床畔,盯着他英气的脸庞,愈发觉得他的俊美,散发着一种无以伦比的贵气。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受伤的?

文诗轻托下颚,有些疲累地打盹。

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闯进,看见床榻上的焱寒,轻唤了声:“谷主!”

文诗听见声响,猛然惊醒,还没回头看清来者,身上已被点了穴道,全身僵硬。

她眼睁睁地见她救回来的那名男子,被强行带走,无法阻止。

大郁自开国以来,和边疆民族一直冲突不断,皇帝伤透了脑筋。

这次对方主动求和,馈马千匹,皇上龙心大悦,可是又担心对方要求和亲,因为没有一个公主愿意嫁到蛮夷之邦。

前来和番的大使是对方长老的外孙,听说他有一半的大郁血统,应该不会为难大郁才是。

“皇上,本族的意思是土地归郁,百姓归对方。”焱寒立于丹樨之前,并不下跪,拱揖禀奏。

“可以,朕答应。”郁皇也只是想维护疆土的完整。

“另外,本使想斗胆向贵国要一个人。”

“你想要谁?”郁皇忐忑不安地问。

“前中书侍郎的女儿文诗。”焱寒诡谲的眼神迸射出精光恕

皇上疑惑地问:“你要她干什么?”

“恕本使难以解释,皇上只需答复。”

“你要娶她为妻吗?”据闻郁的女儿长得很标致。

“不,本使要她为奴,终生侍候。”焱寒说出惊人之语。

皇上错愕,实在不忍心将一名弱女子送进虎口,可是又怕不依,使者翻脸,回去之后再发动兵变,殃及无辜的百姓。

为了大郁子民能够安居乐业,只好牺牲郁的女儿了。

“不准你们带走她!”文庆极力扞卫文诗,排开穿着盔甲的卫兵。

“这是皇上的旨意,将郁姑娘送往和番。”宫里来的太监,强势执行。“带走!任何人阻碍,一律关进大牢。”“不——”文庆拼了命也要保护义兄的女儿。

“文庆叔,你不要为了我违抗了皇上的旨意,我不会有事的。”文诗尽管惶恐万分,也不愿情同父女的文庆叔,受她所累,被捕入狱。

“文诗,为什么对方使者指定要你呢?”文庆不解,悲凄地呼问。

“我也不知道,文庆叔你不用担心,到了那边,我会照顾自己,姐姐们就请你费心照顾。”她安慰道。

“废话少说,带走!”太监公公一声喝令,文诗含泪被卫兵押走,她频频回首,舍不得养育她多年的文庆。

“文诗!”文庆想冲上去,却被士兵以长矛挡住。

他真是对不起义兄在天之灵……

无垠的沙漠,干燥的黄土上只有稀疏的淡绿,莽莽黄沙,离离哀草,西风萧萧。

文诗像易水边告别故人的荆轲,踏上了吉凶难料的茫茫之路……

她坐在垂着卷帘的马车上,车轮颠簸,如她忐忑不安的心情。她极力安慰自己,不要怕,没什么好怕的,一定要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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