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
白云开的话一出，对面瞬息变了颜色，意识到这个锅砸下来，别说自己扛不起，就算自家长辈知道，都会立刻切下自己脑袋，跪着去求饶！当下脸如土色，纷纷做鸟兽散。
"庸俗人走哪里都有，杀之不尽，无奈。"白云开挥手道："好了，去领东西吧。"
夏语心已回复平静，讶异道："杀之不尽，你杀过很多人吗？"
"没有。"白云开笑道："只是当着两个美丽姑娘的面，本能摆个好姿势，装一下大人物，没别的意思。"
"这也要装？"秀英傻眼，"你真不愧是寨主，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
秀英拉着夏语心离开，夏语心回头看了一眼白云开的身影，忽然生出一个莫名感受。
……他说庸俗人杀之不尽的时候，那气质……好像忽然变得不一样了，那一瞬间……气势像是掌握一切的大人物，很……帅气……
闪过这念头，夏语心不自觉地绽放笑颜，宛如盛开的花朵，令万物失色。
……居然会有这种念头，我也真是不正常了……
微微自嘲，夏语心收敛杂念，和秀英快步前行。
这场小小冲突发生的同时，那边参与测试的考生，也终于出了几个有资质的英才，将众人的目光都引去，没谁注意到这边的波澜，等到夏语心和秀英领了试纸和序号归来，又是一轮新考生的测试。
十名考生一起入场，依次站开，各自将血液滴在神演纸上，然后双手捧起，闭目冥想，不一会就异象纷呈，居然大半都有不俗资质，令得全场私语不断。
当头的壮汉，虎背熊腰，蒲扇般的手掌将试纸攥住，没有显露半点，虎目紧闭，周身土黄色光芒若隐若现，有戊土之象，将来在土系功法，特别是横练身、不灭体之类的功法上，修练定然事半功倍。
居尾的少女，面色苍白，身子微微晃动，似乎紧张得不行，周身却有青色气流环绕，正是流风之体，于轻功甚至分光化影一道修练，大有好处。
这两位都算是中上的资质，五行之体在身，引来众人侧目，除此之外，队伍中还有三人，体外也有微弱气流、光彩显现，都算是资质不错，如果成功拜入大门派后，修练合适的功法，进度将比常人快上许多。
剩下的五人中，有四人短暂亮起微弱之光，却都是杂色，而且未能绕体，便即消散，他们迅速睁眼，表情或是呆愣，或是愁苦，无奈接受自身资质下乘的现实后，黯淡退场，唯有一人还在坚持，引起各方瞩目。
神演纸测资质的技术，创自白鹿四仙中的"不老仙"慕容春秋，打自有这技术开始，九成人的资质优劣，十秒内就清清楚楚，若十秒内没有反应，大多就是毫无资质的废人，或者……是千百中无一的俊才！
"验出资质的比例很高啊！这都九成了……该说不愧是百派联招吗？没点本事的都不敢来。"
秀英满眼羡慕，跃跃欲试，连夏语心都喃喃道："真好，我要是也有个五行之体，就满足了。"
"小夏，你肯定行的。不，你的资质绝对比五行之体要好！"秀英笑着打气，道："咦？有比五行之体还厉害的吗？"
"……你真的都不懂耶，资质测试共分九品，毫无资质的第九品，全无异象，千中逢一，大多数的普通人，大概是七、八品，就像那四个一样，而所谓的五行之体，大概也就是五、六品的层级，属于中上，本就不是多罕见的资质。"
夏语心摇头道："只有四品以上，才算得上优秀，如果能入前三品，只要不过早殒落，将来几乎都肯定是大人物。"
"这样啊……"秀英疑问道："那你干什么只求五行之体？这很普通耶，要求就应该有点信心，追求前三品的资质啊！"
夏语心苦笑道："资质天生，又不是有求便得的，我自己的资质，自己很清楚，虽然我不自卑，可自夸也毫无意义，只要能有个五行之体，落个中人之资，就心满意足了……倒是你，我一直觉得，你说不定有前三品的资质喔！"
"……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是全在笑，我搞不好还能信上几分钟，偷偷自爽一下。"
秀英悻然说话，骤感一股锐气袭来，仿佛有刀兵架在面前，两女不约而同，都是汗毛竖起，本能就要后退，却不见危机来源，强行止步，正自疑惑，只见前方剑气冲霄，破云直上。
全畅然声起，那名立于测试队伍之中，还在冥想的白衣少女，双目紧闭，一脸的清冷、自傲，站得笔挺的身姿，不屈于天地，完全是一派菁英的姿态，此刻更仿佛化身一把神兵，无量剑气自体内涌出，冲破苍穹，席卷四方，虽没造成实质杀伤，却将周围外观的不少人逼得连连后退，委实有几分骇人。
"第三品的琉璃剑体？"
"百年一出的无上剑体！"
"剑道又要有新的传奇诞生了吗？"
"这样的弟子，本派要定了！"
"老柳，你省省吧，这回联招有白鹿洞在，你争得过他们？"
百年难见的俊才突然出现，会场一下炸开了锅，台上的评审都坐不住，赞叹争执起来，台下的围观之人，更是羡慕嫉妒，一时间议论纷纷，都说那名白衣少女，虽然出身小派，没得到什么上乘功法，却凭着天生对剑的直觉，修练奇速，声名鹊起，已然小有名气，这一下验出琉璃剑体，肯定被大门派抢着收，后头前途不可限量。
"好厉害……第三品呢……"
"所谓的天才，就是这种吧？"
夏语心和秀英相视咋舌，彼此眼中都是艳羡，心里祈祷，等下自己接受测试，也能是这般梦幻结果。
不一会，冲霄剑气隐去，这一轮测试结束，方才显露资质的几位考生退下之后，便有功法与之合适的门派找了上去，提前接触，而考生们有的笑着答应，有的陷入长考，唯有那位白衣女剑客，没有理会任何人，迳自走到一旁，立刻有一群同伴欢天喜地迎上，簇拥着她，发出欢呼。
"哇Ｃ拽啊！连大门派招揽都不放眼里，天才都是这样的吗？"秀英看着白衣女剑客离去，背后牢骚；夏语心没有说话，心中却多出几分不安。
这些年的情况来说，自己想要五行之体，恐怕只是奢望……
似乎看出她心中紧张，白云开靠了过来，拍了拍她后心，半是催促，半是安抚，"年轻人，放胆去吧！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的。"
背后忽然被拍，夏语心脸上一红，盯着他缩回去的手，说不出话来，点了点头，猛地转身朝场内走去。
"喂，为什么不说我没问题啊？"秀英抱怨两句，见夏语心挪步，又急忙赶了上去，"小夏，等等我。"
两女一同入场，等到这一轮测试的人都到齐，就开始滴血冥想。
神演纸的真正功效，是借助那一滴血，将其上铭刻的仙道秘法作用于考生，让考生可以借助冥想，将自身潜能释放出来，从而显露异象，证实资质，故而若冥想时不能有所得，便是没有资质，无需强求。
夏语心入场之后，方才压下的紧张，又一次浮现出来，心下不安，侧头过去想看秀英，从酗伴身上找点支持，却发现秀英刺指滴血，连连呼痛，根本没空理这边。
无可奈何，夏语心目光转移，无意间浮现了白云开的身影，却发现他正朝这边看来，似乎一直在注视自己，四目相对，他露出了笑容，还大力挥了挥手，示意鼓励。
……这感觉，很温暖啊！
夏语心略感镇定，强行闭上双目，开始冥想，却不知道她闭上眼后，白云开立刻面色一沉，同样是心中忐忑。
……应该没问题吧？要是显露出不该有的资质，等下要怎么办？
……以她的资质，起码也是前三品，这是没问题的，但要是显露出其他的东西，那就很麻烦了。
……封庸牢牢的，照理说不应该出问题。
白云开犹在纠结，场上已大半出了结果。这一批考生资质平庸，都在六、七品上下，异象引动得异常吃力，登记的考官也连连摇头，早早让他们退去，不一会，场上就只剩下夏语心和秀英。
分秒过去，夏语心努力冥想许久，却始终未有所得，眼中只有一片漆黑，随着紧张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落与沮丧。
……我果然是废材……
强忍一口气，夏语心不肯放弃，却无能改变什么，直到紧闭的双目渐渐湿润，再也撑不下去，她猛地睁眼，看到几名评审眼神轻蔑，都是一脸不屑。
"……居然一点异象也没有，九品啊……"
"庸才虽然多见，但九品废才就难得了……毫无资质，只能说前世不修。"
"早知是九品，还花什么报名费？这纯属浪费，把钱花在有资质、有未来的人身上不是更好？"
这些并未刻意压低的声音，轻飘飘传来，落在夏语心耳里，活像热辣辣的鞭子抽在身上，而后，评审无情的宣判，大声响起。
"夏语心，九品，毫无资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