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章 下山

“师弟以后每上午踏九宫步一百次,以蝶恋花身法避开苍羽师弟扔出的石子,百颗石子扔完,全部避过方可结束身法修行,下午由我亲自教导训练你的剑道基础。”

上午云鸿师兄的一番话,就决定了韩经接下来枯燥的基础知识训练。

胖子已经保持一个姿势连续挥劈了近一个时辰了,手里木剑劈向麻绳但剑身不得触碰到紧贴着的木人桩,要求心神高度集中,一旦碰到木人桩,那头云鸿师兄就要重新计数。

上午练习九宫步与蝶恋花,可不是随随便便跑跑躲躲就能完成的,要求的是以真气灌注,以气御人,高速移动,一身真气是空了又聚,来了又散,下午本以为是对攻喂招,结果却是一个姿势用到老。

“师弟空有姿,没想到基础如此之差,师兄我要从持剑开始教导你,望师弟勤加练习。”

于是,木剑的剑尖就多了一只铃铛,浑身湿透聊韩经站定剑步,平举木剑,眼与尖齐,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过干涸唇角,留下苦涩的盐卤味。

虽已入秋,但秋老虎的余威仍笼罩着这片大地,秋蝉高唱,青年在日头下不动如山,心跳随着一声声蝉鸣一下下起伏,圆滚滚的影子映照在青草地上此时也显得有点厚重凝实。

这样的基础训练已经近两个月了,不用真气的情况下铃铛不响,长期坚持确实对体力臂力是个巨大的挑战。

韩经不远处,云鸿与苍羽倚坐在树下青石旁,云鸿咪着眼也不是知是不是在憩,苍羽师兄左手持竹简,不知在看些什么,时不时用右手弹出一枚石子,见韩经一阵手忙脚乱避过后,露出迷之微笑。

每次韩经有所进步,这样的干扰性动作就会升级,现在苍羽师兄都开始用真气御使飞石了,好在韩经忙乱归忙乱,避让动作也谈不上优雅,但木剑在移动中一直平稳不曾有铃声响起。

“好了,这段时间你与剑也有了相当的契合度,接下来可以试着学习使用它了。”

咪着眼的云鸿师兄好像睡醒了一样,“再高明的剑招都脱不了劈、刺、挡、撩,现在你刺出一剑我看看。”

韩经默念,快、准、狠,卯足力气一剑前突。

“出手力度全靠蛮力,没能活用真气驭使,为求速度,剑势太老,不够灵活,再试一次。”

“灵活性倒是有了几分,你的速度呢?”

一旁的云鸿化身麻辣教师,一刻不停地批评指正,韩经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额头的汗更密集了几分。

“这一剑不错,既凌厉又不失机变,记住这种感觉,要让你的身体去记忆,形成本能反应。”

刚才那一剑韩经没用脑子去想如何刻意出剑,反而使出了目前威力最强的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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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

真气再次耗尽,韩经整个身子直接呈“太”字形倒在草地上,长嘘一口气,望着漫的白云,真想就这么睡一觉。

“坐起来,运功恢复。”

“师兄,你就让我歇一会吧,直刺、下撩、封挡、下劈我都学了个遍,现在我一点真气也没了,就让我这么躺会。”

“真气耗尽之际,运功恢复有助于拓展经脉,不要浪废机会,马上起来。”

还真是,这段时间真气都粗壮了许多,心如止水心法都达到了成境界,万川秋水更显雄浑。

“师兄,后面再学什么?九宫步法跟蝶恋花身法我都掌握了,剑道基础也学的差不多了。”

云鸿:“师兄们能教你的就这么多了,九宫步与蝶恋花都是入门技法,剑道我们也只能为你打下基础,剩下的全靠自行领悟了,想学什么招式阵法可以上传功洞自己看师门前辈们留下的简牍道藏。”

“接下来你可能也没时间去读道藏了,刚收到传信,韩国生变,师弟还是快点去见掌门师尊吧。”

不知何时,中午离开的苍羽师兄又出现在了训练场,表情凝重地对韩经道。

看着韩经匆匆而去的背影,云鸿:“到底发生了何事,师弟的表情如此沉重?”

“秦长安君成娇在领兵攻赵的途中于屯留叛秦,秦国朝野震怒,派兵击杀成娇,大军取道韩国宜阳,一并拔之,韩国震怖不安,现在秦国一统几成定局,掌门入咸阳也基本确定了与秦合作的方针,弈经师弟身为韩国王族,恐怕难有好的收场。”

这些的相处,这位师弟虽然口上叫苦不迭,但所有训练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谈吐也还风趣,又是五百年来祖师外第一个能驱使龙渊剑的,云鸿和苍羽稍微有些另眼相待也在所难免。

山顶草庐,韩经侍立一旁,赤松子手拈一枚黑棋,稍一思索放下一子,又拈起一枚白棋,“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你了,你有什么打算?”

“这有什么好的,韩国为七国最末,从申不害死后,哪年不是割地赔款,剩下这两郡之地如果不是诸侯间合纵连横相互牵制,早就连奉养祖宗宗庙的地方都没有了。”

“那你对这下大局如何看?”

“苍生如棋,又不尽如棋,手谈对弈,执黑执白,规则之类总讲究个旗鼓相当针锋相对,国与国的战争,就没有公平可言了,全凭国力、制度。合纵之初,六国尚能与秦相抗,现如今已是秦国一家独大,偏偏六国之间还相互侵攻,不断割城割地与秦,以求喘息之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秦并六国已势在必行,诸子百家除了发源于鲁的儒家、扎根于燕的墨家等几家学门派,剩下的阴阳、公输、名家等哪个不争相入秦,以求早日攀附在这棵大树上延续发展。”

瞟了眼赤松子,见其拈棋不语,瞧不出脸色变化,“师尊前番入咸阳,不也是为了我宗门发展么?”

“唉,你既已看透,又出身姬姓韩氏,如果一直留在太乙山清修,为师可保你周全。”

韩经:“弟子虽为韩国公子,可抗秦,亦可助秦,如果秦法对百姓有益,是秦地还是韩地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秦法视韩地百姓如蝼蚁草芥,我就要让强秦看到草也有尊严。再了,大丈夫生于世,不做下一两件只手挽倾的事情,岂不白来一遭!”

“你下山吧...”

“啪”,白子终于落下,飞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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