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揩油

迎神广场外围，一群穿着青布衣的男人，左右张望。

带头的踮着脚，看了许久，拧着眉破锣嗓子压低了声音，“明明看见她往这边来了！”

“头儿，别急，那妮子跑不了的。我已经按您的吩咐，让人守在四面出口了。”

“做得好。这臭娘们儿，抓着她之后，要是不让她跪下来求老子，老子以后用脑袋走路！”说话的，正是刀剑铺里，被付七七打败的男人。“小三儿，你不是一直很想要个媳妇儿么？”

小三儿点头，“是啊，是啊。”

“等抓着那小娘们儿之后，寨子里那个，就归你！”

小三儿眼睛晶亮，哈巴狗儿似的，“谢谢老大，谢谢老大！”

“别谢地太早，抓着人再说！”

“放心吧老大，肯定抓住！”小三美滋滋的，本来龅牙撑着嘴唇，嘴巴就合不拢，这会儿，更并不拢嘴了。

*

“姐姐不看迎神会了么？”狐小狸跟在付七七身边，问。

付七七摇头，“不看了，没什么新鲜的。”

她心里依然放心不下凝析，墨珏虽然说了要自己去救她，但是，他拿什么去救？他连路都看不见。而她那天是真的被墨珏那种拒人千里的姿态气到了。

现在想想，她让墨珏去付府就是个错误，她爹为了钱，连女儿都卖，墨珏那样的男人，先把相貌什么的放一边不说，单说他是从碎月楼里跑出来的，如果碎月楼的人知道他在付府势必上门要人。

现在的付府已经不同往日，没那么大的威慑力了，就算碎月楼的人顾及这以往付家的辉煌，不来硬的。可她那爱财的老爹，肯定会为了钱而对墨珏不利。

一想到这些，付七七就心急火燎地从迎神广场上退了出来。

打算趁机走一趟付府。

可狐小狸却跟牛皮糖似的，寸步不离的跟着。左一个姐姐，又一个姐姐地叫着。

付七七为了掩人耳目，把自己弄成个大众脸，可狐小狸那张脸一点儿也不大众！尤其是那颗红艳艳的泪痣，怎么看都像个留着血泪的绝美小妖男。

走到哪儿都迎来目光一大片。

“那你要去哪儿，我和你一起好不好？我现在无家可归。”

付七七停下来，咬牙看着狐小狸，忽然发现，这丫的个子又蹿了一截，是妖术变的，还是真长了？她仰头望着他，“狐狸，你什么时候无家可归过了？想粘着我的时候，就冒出来，不想粘着我的时候，连影子都见不着一个？９有，你不是一直跟着白九鸱做事么？他现在在迎神台上，你应该跟着他去！”

付七七一着急，就有些口不择言了，说出的话，尽是伤人心肝的，就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么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

狐狸低垂着眼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颗红艳艳的泪痣，把他仍然有些青涩的小脸装点得分外受伤，而他先是什么，然后忽然抬起眼皮，满眼委屈地看着她，“姐姐你是在气我不告而别，还是在醋我跟着白九鸱不跟着你？”

付七七唇角一阵狂抽，“谁醋了，你们是都是男人，男人９有，白九鸱权势滔天，你跟着他又没错，我吃什么醋？！”

狐小狸咬唇，头微微垂下去，半晌呢喃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跟着他么，为他做事么？因为他告诉我，他可以带我找到你。七千年，我每天都走不同的地方，每天摔无数个跟头，可我从来没觉得苦，觉得累，因为我总相信着，当我摔下一个跟头的时候，就会有双手，扶住我。”说到这儿，他停顿片刻，“我就是这么坚持过来的。直到又一次，我真的摔狠了，摔得爬都爬不起来了，那个时候，我很绝望，绝望的必须承认，你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知道么，固执了七千年的坚持，突然土崩瓦解是什么样的灭顶凄凉？偏偏那个时候，白九鸱出现了，他告诉我，你虽然死了，但是，还有转世。只要我跟着他，他就能带我找到你。那个时候，狂烈的欣喜让我可以不计一切代价。因为，我要找到你，所以，明知道他也许会骗我，也许只是利用我或者可怜我，我也固执地要抓住那微末的希望。不过，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就是白九鸱，他始终以尊主的身份出现，跟着他，我认识了莫妮卡，还有黑袍。”

付七七震惊地看着他，当她还在魔界的时候，就知道狐狸好奇怪，那么大个人了，还老是走路摔跤，不管是崎岖的路还是平坦的路，摔跤似乎就是他的兴趣。而记忆觉醒的时候，她想起七千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帮助他从火狐狸变成人。

他是只特别聪明的狐狸，学什么都快，偏偏学不会走路，从他摔第一个跟头开始，她就得扶着他，而他格外热衷于摔倒，然后顺理成章的腻在她身边……

付七七忽然不说话了，半晌转身继续走，一边走一边道，“你愿意跟就跟吧。”

狐小狸先是一震惊愕，继而眼底闪过晶亮的光芒，然后欢笑着跟上去，依然撒娇，“姐姐，你真好！”

付七七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不让你跟，你是不是就得打心底诅咒死我？！

经过街口的时候，几个靠着墙根坐着的人，眼皮子一撩，然后对视一眼，突然爬起来，跟上去。

付七七脚步微微一顿，继续往前走。

狐小狸吸了吸鼻子，“好臭的味道。”

“什么臭？”付七七问。

“脚臭，汗臭，口臭……什么都臭。”

付七七捏鼻子，“哎呀，狐狸，你嗅觉这么好做什么，这么多臭味混在一起，你怎么还没被熏死啊。”

狐小狸呻’吟“姐姐，我就要死了，熏得我头好晕！”

狐小狸扶着脑袋，步子忽然就凌乱了，身子往付七七身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