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下一第2章 战旗
屋内死一般寂静,然而轻风吹动战旗,让李竹因仿佛听到了万马奔腾的雄壮声音,似乎看到了千军万马的宏大气势,她顿时感觉到热血沸腾,再看那战旗,上面绣着:
国逢战事动江湖,
血染河山壮士出,
金甲银盔平外寇,
丹心赤胆入征途!
李竹因看了这首诗,再仔细回忆一下越婆的眉眼,自言自语的说道:“越婆就是岳别枝,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这面旧旗,应该是飞将军的,那场战斗,飞将军战死,崔隐送岳别枝来到大宛,都以为她是来给夫君报仇的,只是她为什么要在屋里悬挂一面旧战旗呢?这让李竹因百思不解。
李竹因看着这面旧旗,不禁想起了李殊琼,他也在那场悲壮的战斗之中死去了,罗汉堂的人几乎全部都战死了,她看着战旗,似乎李殊琼就站在面前,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情不自禁的说道:“哥,我替你报仇了。”
李竹因正泣不成声,忽听外面马蹄声响,有人喊道:“前面有间茅草屋,你们过去看看。”
李竹因知道追兵到了,她连忙推开后窗,隐入密林。慌忙之中,忘记摘下那面旧旗来,不仅后悔不迭。她有心回去取了旧旗,杀尽宛兵,免得给小芸和越婆带来麻烦,但转念一想,她们不知道秋儿被杀,也不知道她会来,却把这面旗悬挂在屋中,就是为了让别人知道的吧。
宛兵看到旧战旗,果然十分惊讶,连忙过来禀报。为首的宛兵进了屋,吩咐道:“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带回去。”
宛兵将屋内的东西交给宛君的心腹护卫,并说:“属下没有抓到静音贼人,也没有发现她的任何踪迹,但在普宁庵的茅草屋中,属下发现了一些可疑物品,不知是否与静音贼人有关,属下将屋内物品全部带回,请大人定夺。”
心腹护卫问明茅草屋的地点,又大致看了一眼宛兵带回来的东西,吓得魂飞魄散,虽然宛君有令,一切事务等他跟李云下大婚之后再议,但事关重大,他不敢怠慢,连忙冒着被训斥的风险,来见宛君,说明缘由。
宛君拿过旧战旗,看了看,沉思片刻之后,他叹口气,说道:“可见天下事,不遂意者十之八九,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心爱的姑娘,却不曾想,她的身世如此可疑。”
宛君说完,拿着这面旗帜去见李云下,她正亲自爬高走低,布置房间。虽然宛君大婚,有祖制,仪式都是固定的,李云下做不得主,但她觉得这毕竟是她的终身大事,还是要亲自动手才好,因此她跟着忙前忙后。当然,她也是个闲不住的性格,这宛宫之中的事务,她又不懂,只好跟着张罗婚礼之事。
宛君命其他人退下,只留下心腹护卫一人。他拿出旧战旗,递到李云下眼前,语调严肃的问道:“这是在你家中发现的,你怎么解释?”
李云下一点都没有慌张,只淡淡的说:“娘亲说,你们肯定派人在我家周围监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还是她活得长,想得深啊,你还真是跟踪到我家里了。”
宛君沉着脸问道:“这么说,这旧战旗,果然是你家的了?”
李云下不屑一顾的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啊,我娘亲是逃难过来的,我还没出生,父亲就死在战场上了。母亲收藏一面旧战旗,那是思念父亲啊,有什么可奇怪的吗?你这么凶巴巴的干什么?我又没骗你。”
宛君道:“我问你,她为什么把这面旗挂在家里?”
李云下道:“娘亲说,外面的世界很可怕,你看着他憨厚老实,诚心实意,其实他心机深着呢,我不信,因此娘亲就说,我挂一面旗帜在家里,若将来你在宛宫看到了这面旗,就相信我说的话了,以后一个人在宛宫,要靠自己了。”
宛君脸上一阵发烧,说道:“不是我让他们去的,你误会了。”
李云下道:“娘亲也说了,就算你对我好,别人也指不定会害我的,她说我太单纯了,要我在宛宫中小心谨慎。”
宛君道:“就没别的意思了吗?”
李云下道:“别的意思,娘亲没说。我想着,她这些年来思念父亲,虽没以泪洗面,我却知道她心里的苦楚。她留下这面旗,大概是想劝你从此罢刀兵,不要再起战事吧。”
“你还想骗我!”宛君将旧战旗摔在地上,怒道:“她留下这面旗帜,绣这几句话,分明是在向我挑战!中原有江湖死士,有朝堂将士,她这是在说,我永远也不可能征服中原!一个征夫的女人,能有这样的绣技吗?能有这样的学问吗?能有这样的见识吗?!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李云下异常平静,面对暴怒的宛君,不慌不忙的说道:“如果我们想对你隐瞒身世,就不会把这面旧旗挂出来了,既然是我们主动挂出来的,那就是没想跟你隐藏什么秘密。或许我娘亲的身世很特别,但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当然,如果你不信,那本姑娘就离开这儿,千里寻母好了。”
宛君没有说话,心腹护卫捡起地上的旧旗,小心问道:“主人,这旗怎么处置?”
宛君的情绪很快就恢复正常,他平静的说道:“既然是宛后父亲的遗物,大概是宛后的娘亲留给她的,就交给宛后保管吧。”
李云下道:“既然你觉得这是向你挑战,说你征服不了中原,你不妨就经常拿出来看看,提醒你一下,不要总是想着打仗。”说完,一脸的不悦的转身离去。
宛君道:“宛后,除了这身衣服,你什么都没有带,这面旗,你就留着吧,看着她,你就想起娘亲了。”说到这里,宛君忽然想起秋儿已死,他再也没有娘亲疼了,不觉心中一阵绞痛。
李云下认真的说道:“我这身嫁衣,是娘亲连夜赶制的,有这身衣服陪着我,就好像娘亲在身边一样。这是娘亲跟我说的。”
宛君道:“那你娘亲去了哪里?”
李云下道:“娘亲说,她做完了想做的事,也无力再做其他事,余生,她想为自己活。我也听不懂,就问她,她只是说,现在说了我也不懂,将来我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