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置之死第5章 护驾
年轻的皇帝坐在桌案旁，面无表情的看着两名太监解开系在长箭上的白布，呈到他的面前。他看了一眼，便命人把白布递给站在旁边的燕无意。
燕无意看后，双手递回，思索片刻，没有言语，等着皇上问话。但皇上却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张念夫。
张念夫忙完，赶了过来，皇上这才说：“燕公子，说给他听听。”
燕无意道：“上面说，三日后，谭青率部十万，从东门突袭，让我们准备好，看到敌营西面大乱，宛军向西调兵，就打开东门突围，里应外合，护皇上突围。”
张念夫道：“陛下，出城万分凶险，当谨慎。”
皇上思索了一下，问道：“谭青这个人，你怎么看？”
张念夫道：“臣听闻，谭青是云中逸的旧部，云中逸去了大宛，很有可能成为大宛的当权者，因此先帝忌惮云中逸的旧部，谭青虽有大才，却不得施展。如今云中逸已死，陛下也不必担心他的旧部，这正是谭青飞黄腾达的最好机会。”
皇上幽幽的说道：“若他救驾有功，就能出人头地。”说完这句话，皇上看着张念夫，眼神复杂。
张念夫心头掠过一丝寒意，帝王心思，的确是难以揣测，娘曾经说过，明白帝王心，便惹阎王顾。她大概说的是父亲的玲珑心思吧。因此，张念夫虽然听出了皇上这句“出人头地”就是指他说的，但他还是故意装糊涂，回道：“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不想建功立业呢？若谭老前辈真有本事解了皇城之围，那臣恭喜陛下得良臣辅佐。”
“恐怕口不应心吧，你如今是兵权在手，真舍得让与他人吗？你可想好了，朕可不想将来家事不宁，耳根不清净，你那个姐姐，可不是好惹的。”
张念夫笑道：“陛下，臣无地自容了。我跟姐姐不一样，从小就没什么志向，爱钱不喜权，正愁将来这苦差事交不出去呢，若有人肯接，那不是正好吗？”
张念夫这倒不是虚言，皇上心思敏捷，聪慧异常，张念夫也不敢在他面前有丝毫伪装，他自小就对钱财经济有着出奇的兴趣，而这兴趣也不是与生俱来，都是他的母亲陈倚云耳濡目染所致。陈倚云虽是个丫头出身，这些年来的大风大浪也经历了不少，早就知道如何为自己留后路，女儿是皇后，若儿子再权倾朝野，只怕树大招风，将来难免招来杀身之祸。
皇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说道：“那就借此战试探一下，谭青若真有救世之才，将来朕的江山，就交与他了。”
张念夫心中一震，原来皇上早就有心起用谭青了，只不过权臣当道，地方势力又各自尊大，虽然表面对惺帝毕恭毕敬，言听计从，但实际上却都在暗中有猫腻，皇上自忖没有实力与朝臣和地方势力抗衡，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见。幸好刚才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悦，否则，恐怕皇上就会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兔死狗烹”了。
虽是三日之后，但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首先就是这满朝的文武，带谁不带谁，岂不是要争得头破血流了？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皇上刚一公布突围的消息，大殿之上就开了锅，有说宛军太厉害，不能突围的，有说与其在这里被困死，不如拼着闯一回。双方争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到后来，谁也争不过谁，竟都把矛头指向了张念夫。
“小子误国，若不是他一直主战，我们早保着皇上离开皇城，现在哪里还有这么多麻烦？”
“这话没错，若早听了我们的劝谏，现在就能在皇城外优哉游哉，何苦在这里如坐针毡。”
“张皇后如此贤德，怎么就有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弟弟。”
“说得是，忠靖王若泉下有知，羞愧死了。”
张念夫听着也不恼，皇上听着也不管，任由这些老家伙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会儿，都自觉没趣，渐渐声稀，直到没了声音。
大殿下安静下来，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皇上好像魂魄突然回归一般，环视一周，问道：“怎么都不说了？”
群臣低头不语，皇上道：“说啊，是有了结果吗？”
还是无人言语，皇上终于忍不住了，怒道：“张念夫，你怎么也不说话！”
张念夫唯唯喏喏的站出来，一脸为难，小心翼翼的说：“臣以为，不应该强人所难，还是自愿为好，愿意随陛下出城的，就准备一下，带上家中值钱的细软，以及忠实的奴仆，护驾突围。若是不愿意冒险突围出皇城的，就留下来，同臣一起守皇城，以待陛下援军。”
张念夫声音不高，却好似平地扔了一颗炸雷，刚才噤若寒蝉的群臣立即忘了恐惧，群起而攻之，大骂张念夫竖子邪念。
皇上还是不言不语，张念夫也不辩解，等群臣骂累了，皇上才问：“诸位爱卿啊，你们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是国家的栋梁，可有比忠靖王更好的主意？说出来朕与诸位爱卿一同议议。”
众人面面相觑，没了主意，张念夫这个主意，也确实是最为公平，谁愿意走，不拦，谁愿意留也不强迫，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说得出口的建议呢？
皇上见群臣安静下来，才接着说道：“朕此行极为凶险，诸位爱卿若有心护驾，一定尽量少带财物，够用即可，一律不许携带家眷，朕的嫔妃也都留在宫。”皇上说到这里，用手一指张念夫，继续说道：“忠靖王的姐姐，皇后娘娘，也一样不随朕突围，留在皇城。因此，朕一定会召集援兵，回来抗击宛军的。爱卿若有心护驾，尽量带些壮实的家丁，朕给你们每人一百套军装，一百件兵器，随身保护你们的安全。若有想随朕一起冒险突围的，现在就讲，出了大殿，任你是谁，朕一概不允！”
群臣一时之间都拿不定主意，起初，无人说话，皇上起身说道：“既然诸位爱卿都愿意留下来助忠靖王守皇城，那朕就多谢诸位爱卿了，朕出城之后，一定调集南方军队，早日带援兵荡平宛军！”
皇上说完这番荡气回肠的话，转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