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蜜糖罐子
姜洲西的地域，是一片人烟稀少的荒漠，这里多是游牧族。各游牧族中势力最大的一支首领被称作漠王，差不多是煌漠的统治者。
“边关战事很多年不起，这一次新漠王上位，争强好胜，妄图从我姜洲割裂一块土地出去，自然是不让的。”路千夜与我边疆事，如此一来，路千余倒是个英雄少年，“保家卫国的事，如何能不去？”
那倒是。
家国情怀大格局和我担心的，路千余和清宜这家，的确是不能比的。况且李玗和蔺蔷在边关多年，尚且安全，只求路千余能够平安归来。
“近来我可能会在宫里多些，清宵，府里的事就要你多加照看，若是有什么你解决不聊，再告诉我。”
路千夜这一次，是证明自己调度统筹的能力，李珣是个只知享乐的，如同他的父亲。好在现在的陛下，起码不似从前那人迷信又多疑。
放路千夜离去，忽然空落落。我抬头望着方高墙的空，真的是自从南巡回来，就在这里待了好久好久。
突然挺怀念李玗曾经带我在香炉峰山洞里看到的月色，终于理解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宁静。曾经以为这不过是一些朝臣，窥避“伴君如伴虎”的心理压力，美化的辞，如今想来真的是抛开了釜喧嚣的清心寡欲。
我做不到，我住着长京城最好的府宅，捏着长京城半成经济命脉，还有一个高官爵位的丈夫。我可以抛弃一切，放纵山林，可我的孩子呢。
“大姐，苏府那边闹起来了，余夫人烧了她自己的院子！”郭管家进路府来跟我禀报，我慌了神，“大姐，没事，火灭了，二姐和三公子都没事。”
她余氏烧我苏府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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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赶到苏府，那画面又气又好笑：余氏坐在大堂，浑身是被熏黑的烟灰，路千余不停问她：“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清宜你没事吧？”我拉着自己那二妹妹的手，生怕她和孩子出事，好在我看她憋不住笑，也就知道一切平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转回头看了路千余一眼，这家伙立马要随军西去的，哪里能放心下来。余氏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烧自己住的地方！
“余姨娘这是什么意思？是我苏府的宅院阴湿发霉了，还是清宜千余琐着你不让出去？”我真的是，路千夜近来正是关键时候，后宅跟故意似的，偏偏在这时间搞这样的事，“好好的烧宅子做什么？”
清宜将我拉到一旁，指了指那表情嫌弃我的余氏：“前日你被姐夫禁足，后来二王爷居然跑过来和姐夫打架，我那婆婆觉得都是因为姐姐不检点……总之她想回路府去，重整家风。”
余氏？她重整家风，我还记得我和清宜刚嫁过来，她不是病秧子吗，这回我公公死了，她倒是健康无忧，还多管闲事了？
“只有千夜千余她们的奶奶路老夫人回来管家，再不济也该是千常母亲常氏，毕竟那个姨娘排第二，又曾是千夜母亲的侍女。况且常姨娘这个人吧，除了贪点钱也没什么毛病。”余氏现在是知道千余要从军，故意使然吗，我也不敢问，毕竟清宜还不知道这事，“清宜，你要不要回去路府住一段时间？”
清宜望了我一眼，眼神瞬间垮下来，看来她早就知道了：“千余从军，马球会后告诉我的，我支持他，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多好的一个女子，我都难以做到这样大气的态度。我和路千夜真的是，俩王八绿豆看对眼，俩怂货在世俗中保命。
“那现在这情况，我还是把你和余氏都接到路府去吧？”叹了口气，真的是好会给我找事做啊，“修缮府宅不容易，可能也是好几月，你随我去？”
我的二妹妹完全不是最初我见到的那个丫头了，也曾经被老苏林淑仪教跑偏过，现在已经比我更加贤良淑德。本以为路千余这货是撞了什么大运，后来一想也许这英雄少年，正是改变她的人。
“我留在苏府操持修缮的事，平日里也就是监督监督那些修缮府宅的人，不算太难。”清宜要求留下，我看着她身边的琉璃，好像已经与清宜商量好了，“琉璃会每来跟姐姐回报修缮的事，况且咱们府的人都是老人了，像郭管家也都在呢。”
她想要留下来，那也行，我就把余氏接走好了。这个女人啊，一把年纪了，看我不顺眼，还非要来与我同处。重振家风什么的，不可能，现在老娘操持苏府路府大事宜，不会让她插手的。
“千余，不日上战场，定要平安回来。”
我转过身去看着这位少年，多好的公子，完全没有长京城其他官家子弟的娇气，不得不路丞相还是挺会养儿子的。
余氏看我跟他话，终于舍得开口：“苏清宵，接我回去可以，我要管理路府的权力。”
喵了个咪？你啥？
“不给是吧，那我就继续住在我那烧焦的院子里，每还去大街上吼一吼。反正千余走了谁也拦不住我，要丢人，大家一起丢就是了！”余氏这个泼妇，他儿子还在呢！
千余满脸尴尬：“嫂子，我来服我母亲。母亲，你这是作什么，本来你烧院子就是个奇怪做法。好容易嫂子不计较，接你回去住，你还跟嫂子要什么管理路府的权力，这又是什么道理！”
果然是我的神仙弟弟妹妹夫妻，明事理的人就是好，偏偏有个死了丈夫神经病似的母亲。
“你想要管哪部分的权力？”
我对着余氏盯了一眼，恐怕这辈子除了对着从前那个人事部经理，从未有过这样的冷眼目光：“你是要我跟路千夜把一切交给你，还是我苏清宵把苏府的铺子也送你？”
很明显，余氏稍微被吓住了。
千余和清宜赶紧过来劝我：“姐姐，嫂子，不是那个意思！”
“你想要整什么家风是吧，，要整的人是谁，路府哪里家风不好？”我只盯着余氏，她分明就是没有提名，但是想骂我水性扬花，“看在清宜千余的份儿上，我给你机会。你路府家风不好，行，那你回去了只管整改，我倒要看看，咱们从前病怏怏的余姨娘，到底多威严。”
余氏随我回了路府，千余追过来，给我道歉：“嫂子，我母亲你只把她锁在院子里，能吃能喝就是了，何必顺着她的意思。”
“千余，没事，余姨娘既然有这个心思，让她玩玩两日也无碍。大概是公公走了，她伤心过度，脑子里有些新奇想法，我忍让几分就是。”我着，茯苓上来奉茶，“你只安心出征，我和你大哥会护着清宜、护着你母亲的。”
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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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一回府棕了从前的院子，她那丫头红荼一回来，紫荼就从路千常的院子里跑回去看。
“这紫荼到底是哪个院的丫头！”四房李氏很是不喜欢紫荼去余氏那里呆着。彼时她李氏与常氏交好，也万分照顾紫荼的，还是抵不过红荼是她亲姐姐。
李氏身边的青荼给她捶背，想了想，问道：“夫人，这是自然，你看看少夫人和三夫人，亲姐妹嫁过来，不还一起把持了路府吗？”
也是，苏清宵也就算了，她苏清宜新婚第二日还被自己婆婆戳出来帕子不见红的事，现在居然跑回去苏府打理，这不就是也把持一府吗？
“但是话回来，青荼，人家本来就是永宁侯的女儿。你是不是还对咱们大爷有非分之想，所以在这儿挑拨我呢？”李氏终于聪明了一回，她知道青荼还曾当着苏清宵的面勾引路千夜，可是一件丢死饶事，“你这丫头，不要妄想了。”
青荼心中不悦，没想到自己的主子聪明了，赶紧又：“凭什么不行，我知道紫荼已经被二公子收入房中，就等着跟大公子要纳紫荼为妾！”
“你也不看看你这长相和人紫荼的容貌？”李氏敲了敲青荼的头，摇头，“原本我也爱争的，如今常姐姐回乡下躲起来，孙妹妹肚子里有个遗腹子，我是最没有话语权的。”
从前路丞相宠爱她娇媚，如今路远是个还未长大的。寄人篱下，靠着路千夜苏清宵心不硬，还能让人尊称一声夫人，安静待着吧。
“那夫人还帮讳辛林姑娘递书信？”
青荼不解。
李氏想了想，林姑娘必然是要嫁进来的。当时以为给林姑娘卖个人情，之后背靠大树好乘凉，结果没想到林姑娘也不过是在林府挂了个虚名，不是堂正的大姐。
赌错了呗。
青荼起身来去厨房做糕点，心中烦闷，凭什么她紫荼靠得一副好容貌，能做二公子的妾室。来也是奇怪了，这红荼也跟三公子朝夕相处，怎么没勾搭上，可惜了自己在李氏的院子里虚度青春，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青荼姐姐，我家夫人这几喜欢吃蜜糖，可惜我那里没有了，又见少夫人那里好多掌柜的在围着，所以来你这里借一借。”孙氏府里最安静的白荼过来借蜜糖，青荼看着灶台上的蜜糖罐子，“我陪你去少夫人那里借吧，我这里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