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奇书谈（一）
路千常的事有了定数，我想起马球会的事来。打马球这事不是我苏清宵的涉猎范围，从前蜗居在家，咸鱼一条，下楼逛超市都是今日份运动极限。
“有马球会就要有比赛，有比赛就有队伍和输赢。”路千夜今日终于得了闲，与我商量这件事，“不如以府宅划分队伍，大家抽签决定两两赛事。”
那万一哪一府全是姑娘家，怎么比。
往日马球会只有那位高权重的才能上场，这一次，路千夜恐怕也是有心给长京城的人表个态：新陛下在位，一切重新洗牌。
“不如，府宅什么的不用提前定好，到了那让想上场的临时报名，再统一抽签分队。”我倒觉得若是有开放的心态，不如全放开限制，不过是个运动活动，“若有些从来没有交集的人，抽在了一起，不准还能互相认识认识。”
路千夜点头，他虽然忐忑我们把这一事搞成了这样，会不会引起长京城的人议论纷纷，但还是觉得可以尝试。
“姐姐，大哥。”
清宜与千余回府串门，手里捏着我郭掌柜印出来的那本诗词集。
“长京城都抢疯了，还是苏大姐厚道，将府里珍藏的奇书印出来与世人分享。”路千余笑着，很是满意他夫妻二人也算抢到了此书，“这还是掌柜的私留，看是清宜去了才偷偷给的上下两册。”
我想到这些诗词会火，但没想到会这么火！自南巡起到现在也不过两三月，居然卖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这郭管家自我回来一直没有与我，因为府里的事，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个收益。”我着很是满意，“书卖成这样，宫里翰林院和那几府专门买书的府宅，可有些什么？”
我与路千夜坐在一处靠着，清宜来了兴致，对我：“不如下午我与姐姐低调出去，化作平常户人家的夫人，亲自打探一番？”
这倒是是个好主意。
只带了茯苓和琉璃两个丫头，犹如从前从苏府出来时的模样。西街铺子近来有我两家铺子生意旺盛，一家是从前卖纸现在卖诗集的铺子，另一家就是瑞扇居最不喜欢的舒家胭脂铺。
“我管他喜不喜欢，公平竞争。”听得舒家胭脂铺掌柜与我瑞扇居的事，我对她，“实在的，他也不亏，不过是少零收益，咱们也没有把人逼上绝路。”
茯苓看了我一眼：“大姐，您已经有花不完的钱了，怎么还跟人争……”
“钱没有花不完的，公平竞争，竞争跟争还是有点区别的。”丫头有点学识，但格局还不是很大，“这些铺子本就是老爹留下来的产业，我总不能扔了是吧，把它们激发出自己的潜力，就是不辜负老爹。”
况且我每不想着赚钱这一打发时间的爱好，成考虑生孩子的事？
“姐姐，我……有身孕了。”
清宜适时告诉我，满脸的羞涩。我赶紧将她扶到街道边的茶馆坐下来，好好听她：“本来到路府去，就是要告诉你们的。当时着奇书的事忘记了。”
这下好了，清宜肚子里有了我们苏家路家的下一代，十月之后，终会热闹一番：“清宜，孩子的满月宴，一定要在路府办，这个按照旧俗来，想必若是爹爹在，他也会这样决定的。”
清毅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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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清宜累着，我让琉璃先送她回了府上，自己和茯苓往纸铺一探究竟。
“姐你快看，那不是林秋漾林大人吗，他怎么会也来咱们铺子买书。”茯苓与我躲在不远处墙角，看着那边人山人海，“咱们铺子从前就是被林府的书铺夺去生意，现在是不是又憋着坏来了……”
郭掌柜过，我们铺子以前印的书，没有人翰林院编修经验的府宅印得好，这是咱们的东西质量不如人家，怪不得林府。
况且如今在林府和路府交好之际，他过来买书恐怕也只是跟风看个热闹。
“苏大姐，你自家的铺子怎么不走近些。”林秋漾在我二人话时已经走过来，“我看了这书，想问问是否我林府也能帮着印刷。你看看那铺子人山人海，供不应求。铺子印不过来，听两个月了都是如此，总不是办法。”
他要跟我合作吗这是？
“况且我林府世代翰林院出来的，对这编书事宜最是了解。”林秋漾继续，竟然诚心实意，“我府也有办法，打击那些未经路府允许而转印的不良书商。你看这个，是我在外面的书贩子手里买到的，如此粗糙的印刷，也分走了大部分的收益。”
原来那些盗书的出现了。
林秋漾看我意思还是犹豫，懂了关于钱的事：“分成可好，我林府抽三分，七分每月亲自送到路府。”
这倒是个好事。
回到府里，清宜千余还未离开，要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我想着把这好消息告诉家里的人，才想起还有个路千常最该听听此事，因为林姑娘是要嫁过来的。
“我们两府更紧密了，林姑娘恐怕心里也会高兴些。”我正着，厨房已经开始炊烟燎燎，“不如以后每月大家都在这一回来吃个家宴？”
路千夜笑了笑：“如今夫人越发像丞相宅院的当家主母，为夫很是满意。”这不正经的家伙，清宜和路千余还在呢，看着像什么话。
“从前便习惯了大哥和嫂子不避嫌，不光我和清宜不介意，二哥也是看习惯的不是吗？”路千余带着清宜坐到丫头们收拾好的桌子前，生怕她磕着碰着了，“我和清宜也有好消息告诉大家。”
正巧路千常进来，疏离着行礼坐到了桌子一角：“大哥我来了。三弟和弟妹也在？今日是什么大日子，所有人都来了？四房五房的姨娘呢。”
四房李氏回老家探亲，孙姨娘临近生产动不得，也就不敢去请。
“既然大家都在，我便今日咱们府里的几件喜事：第一件事，千余，你媳妇已经告诉我了，就替你了，清宜有了身孕；第二件事，是二弟与林家秋落姐定了亲；第三件呢，是我的那本书，林府打算与我合作，帮着咱们印书。”
书的收益我会用来补贴家用，从此守着路千夜俸禄过日子偶尔紧张的生活应该会缓些。这一句自然是不敢告诉路千夜的，但我知道，只要给他把后院看好了，坐稳丞相之位，好日子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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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我与路千夜爬到了中堂屋顶，风大且冷，我真怀念苏府那连着屋檐的阁楼。
“清宵，去靖陵城接奶奶，顺便带你游山玩水的事又要耽搁了。”路千夜很是遗憾从前与我的，要把苏南城“蜜月”补回来的事，“如今千余和清宜也有了孩子，恐怕在此之际，我们都无法离开长京城。”
“为什么？”
其实马球会后，各方势力聚集在一起，看清了路府的实力，又结合当今陛下的重用，应该会消停安静一番的。况且林府都与我做生意了，钟府那老头偶尔在朝堂上挑挑刺，完全不用理睬。
“你不知道，煌漠与我姜洲交界之地已有些规模不的纷争，下月姜洲应当就要派兵西征。”路千夜，“钟将军朝堂取笑的事，那都不过是习武之饶习惯，他是这一次西征的大元帅。最重要的是，千余背着我报名了西征队伍，甚至让陛下给他封了个左骑督的职位。”
路千余参与西征！清宜方才怀上身孕，她怎么办。
“所以我们不能在这几个月离开长京城。”路千夜叹了口气，“战事恐怕会持续很久，煌漠新上任的漠王杀兄弑父，是个好战的。”
没关系，不能离开就不能离开吧，反正李瑞还未被处决，心里最大的事还悬着呢。
“路千余这个家伙，是不是都还没有告诉清宜他要西征。”我靠在路千夜的身上，知道这伙子一直是个直来直去正气凛然的，却不知道如此果断，“若是你当年没有花费半成功力到千常身上，你会上战场吗？”
路千夜揽着我，也不知道我二人在凉风中为何要上屋檐。
“我从前武功不错，能在宫里高手排名前五，但我不是个适合入军杀敌的人。”路千夜，“与斩杀刺客不一样的是，阵前对着那些被国家征集来的无辜之人，我下不去手。我可以坐在背后摇椅出谋划策，这就是我真实的内心。”
你是自我欺骗，路千夜。
国与国之间，从他加入某一个阵营的时候，就是带着责任和使命感的，他享受过这个国家给他的安宁，就要在危机关头站出来保护这份安宁。
“我理解你下不去手的想法，我应该也是如此。”紧握着路千夜的手，我们是如此相似，“像你这样的人，本就该是出谋划策的决断之人。谋大局，仍然可以保家卫国。这个世界需要像千余一样满腔热血的少年，也需要在他身后，为他筹谋局势策略的人。”
我敬畏生命的伟大，这是来自地球和平年代的教育。面对不太平的世界，我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谁知道呢，从前我过我是一条咸鱼，后来怎么承担起那么大一个宅院的，我自己都不清。好胜、赚钱、怕死、享乐……我习惯了往自己身上压所有负能量的标签，最后却让自己成为别饶保护伞。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