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路千常的婚事（三）
林姑娘在府里病着，我等路千常给点反应等了一整。直到路千夜回家来，看见我忐忑不安坐在屋檐下吹风，开口问道：“等为夫回来也不必如此心切，外面冷，吹坏了可如何是好。”
“不是等你，我等林姑娘和路千常那边的消息。”见路遥与他回来，我起身看着路千夜，“月末我让路叔着手操办马球会，我能请谁前来？”
对于长京城人脉圈不甚熟悉，只好请教路千夜，只见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长京城各府你都让管家送请帖去，马球会多些人总是更加热闹。今日时局已经与往日不同，不必考虑从前政见不合的，都可请。”
自打老苏以命筹谋太子李珣登基，朝中大臣，路千夜对他们不再警惕。李瑞尚且在牢狱中，李玗南巡中风评不好，李玺被遣封地，一时间朝中安稳。
“若有可能，往宫中苏太妃处也送一送，她毕竟是你的亲姑姑，总该做好你辈的礼仪。”路千夜最后想起来，让我给李玺的母亲、往日的贵妃也送请帖，“来不来是她的事，如今林府都有意与我们交好，我们也拿出诚意来。”
悬，这一次姑姑推李玺上位的机会被掐死，正是因为她那嫡亲的哥哥，我爹。
正着马球会的安排，清泠过来，路千常硬闯林姑娘的房门，气急攻心晕倒了：“林姑娘风寒好得差不多了，这会子出屋子照顾二公子去了。”
我与路千夜相视一笑，不论路千常是出于对林姑娘的心疼，还是真的已经有所情意，总归他是在意她的。
“二弟的汀兰花毒可有复发？”路千夜还是多问了一句，毕竟是自己拿半成功力换来弟弟一命，岂能不多留心，“若是汀兰花毒，尽快服药，再速速去请太医前来。”
好在路千常并未病发，我与路千夜跟着清泠到二房院子里，丫头们各个担心坏了。我才注意到，林姑娘已经在厨房熬了汤，看汤罐子还湿漉漉的，恐怕也是刚放上炉子。
“林姑娘。”
我进屋唤林姑娘出来，看得她甚是担心，开口便问我和路千夜：“丞相、苏大姐，二公子是否身上还患有别的病症，方才晕倒，丫头们急坏了。”
似乎进到路府的女人除了李姨娘，个个都还算聪明，林姑娘也不例外。
“不瞒着林姑娘，他确实身体不太好，平日里没有大碍，旧年疾病偶然复发。”路千夜，特意避开了汀兰花毒一事，“这一次只是气急攻心晕倒，不是旧疾，并无大碍。”
我知道路千夜避开路千常汀兰花毒的目的，私心来，作为路府的人，确实是真的希望林姑娘嫁进来，从此我们与林府之间可以走得近些。
“林姑娘，我知道你对千常痴心一片，他的情况你也大概知晓，千万不要勉强。”我赶紧接着路千夜的话，“我们不会怂恿你嫁进来，那不道德，嫁人是女子一辈子重要的大事。”至少在这个时代。
她看着我，突然跪下来落了眼泪：“我不委屈的，我愿意嫁。我虽然是林府很近的亲戚，可因为举目无亲，并没有受到较好的待遇，反而在路府，你们待我好不，二公子对我也不是无情无义，所以我愿意嫁。”
哪怕二公子身患旧疾，我也愿意住在这里照顾他，给他熬汤补身子，林姑娘倔强地。
路千常的旧疾是汀兰花毒，只望林姑娘此时的决定不会是一时冲动。我和路千夜在关于府与府之间的交际来看，希望她嫁进来，此时提点，可能是我夫妻俩最后的“良心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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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路千常醒来，林姑娘守着他一夜未眠，却还赶紧端来参汤等他喝下。
“二公子身体可好些，丞相和苏大姐来过，还好这一次你不是旧疾复发，醒了就好。”林姑娘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并未看出路千常心里窝着火不话，“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既然知道我身体不好，身患旧疾又不是能治愈的，你何必还守在这里。”路千常看着眼前单弱的女子，她也是需要照鼓人才对，“林姑娘，回去吧，我不回娶你的。”
林姑娘手中的汤匙落入碗中，意识到自己失了态，扭过脸轻轻啜泣一二，又赶紧擦了眼泪，将碗递给路千常：“先喝汤。”
“我喝了这碗汤，你就走，不要被苏清宵困在这里。”路千常终究还是接过去，“这长京城的人没有一个真正完美善良的，他们都只会做有利于自己的事，你明白吗？”
咕咚咕咚将林姑娘的汤喝下，路千常翻身背对躺下来，似乎是等林姑娘出门去的意思。林姑娘看着他的后脑勺，将汤碗放在了桌上，脱下鞋子，躺下来在路千常的身边。
“林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路千常突然翻身起来，头一阵眩晕，苍白的脸上一双怒气的眼睛。林姑娘起来扶着他，敲清泠闯进来，与林姑娘对一个眼神，所有的丫头都围过来看到了屋子里的一幕。
“都还围着做什么。”清泠笑着出门将门撵好，林姑娘的办法都想尽了，这次二公子还能坚持多久，“丫头们不准传闲话，什么都没有看到，若是出去胡，我定不饶她。”
路千常推开了林姑娘，起身来坐在桌子旁：“你这又是何必，到底欠苏清宵什么，我帮你还了就是。回家去，不要陷入路府这个深渊之地。”
“我是林府老爷的侄女，苏大姐送我过来，你大哥丞相大人也是知道一切的。”林姑娘坐在床边，她看着路千常的背影，“我不知道你为何与苏大姐针锋相对，我只知道，喜欢你是我自己的决定，不是谁在逼我。”
我知道路千常一直因为丁氏对我耿耿于怀，但实话，我不该成为背锅的人。曾经我以为我不是圣母性格的人，偏偏在路千夜都打算替我教训路千常时，我拦了下来，如今看来，是我蠢了一次。
路千常转身看着自己榻上的女子，娇弱清秀，开口问她：“总是林姑娘林姑娘的叫你，你叫什么名字。”
林秋落，爹爹我出生那日有星辰陨落，又考虑到林家这一辈的从秋从水，所以取了“落”。
“你跟着我只能寄人篱下的。”路千常与她，“如今路府是大哥和苏清宵当家，我母亲也拿着我的钱财回了老家，我们住在这里，或许要看别人眼色的。”
听到路千常语气缓和，林秋落意识到他心里已经软下来，甚是高兴：“你对苏大姐的意见深，我不求一时改变你的想法。我知道你对我并不是一分情意都没有，我愿意跟着你，不论后面发生什么。”
“我的身体你是知道的，病秧子一个，在这府里就像是活死人，你何必搭上自己青春貌美，替别人成全他们的利益。”
路千常心里还有最后的纠结，他不愿意林秋落好好的姑娘嫁进路府来，成为路府和林府之间交好的牺牲品。
林秋落笑了，她看着路千常的眼睛：“二公子，不是只要想着自己的得失就错，不是我通过林府送来联姻遇到你也错。你要相信，有的时候世界就是如此奇妙，偏偏表面看起来不会讨喜的事，却也是对的。”
苏大姐是做什么都是照顾自己得失的，可她对我，让我不要勉强嫁进来；还有你我，秋漾堂兄送我来路府，我本来是抱着无可奈何的心态，偏偏见你第一眼，我就心甘情愿了……
“二公子，如果你心里有人，我做个妾就是。”林秋落，她记得我的那个溺水女子，“我本来就是被姜洲逐出去过的人，新皇仁慈，同意林府把我接回来。因为这个，就算我只能做妾，他们也不会多什么。”
路千常动摇了，他不知道被一个女子喜爱，原来是会无条件退让十分：“林姑娘……秋落，妾什么的我不会那样对你。我是心里有一个人，但我不想告诉你，你可能理解我？”
好。
实在的，后来秋落跟我这一段时，我真的有种无法理解的感觉。林秋落这姑娘本来被驱逐就是因为她母亲的问题，按道理与她无关，可她在因为此事自卑。
“丁氏的事，路千常自己选择埋在了心里，明他开始接纳林姑娘，你我今日起，也都把曾经的事埋在心里就是。”去苏府找清宜提请李玗一事之后，我起了林姑娘，“清宜，李玗的请帖就拜托你和千余，都是为了路家，辛苦辛苦。”
清宜挽起了长发，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意思，和我曾经抢粉缎子的姑娘，成了我的得力助手。苏府自打老苏逝去，分崩离析，无子继常还好我们还有个弟弟清宣，他越长越像老苏，丁氏当年清宣是苏家的，并未骗人。
“姐姐，你可有了解过宫中朝堂上的事？”清宜最近学会了自己做糕点，推到了我面前，“昨日千余回来与我，在宫里当差时听宣政殿刚来的舍人嚼舌根：大哥近日因为与林家交好，钟将军突然针锋相对，在新陛下面前当年提起你是‘海皇子’新娘一事。”
我以为这件事，在老皇帝驾崩时已经自动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