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君子与金子(二)
“夫人,开门,赶紧的。”掌柜的拍打着自家的门,似乎并不爱惜,“你个懒出世的,还不开门,有要事耽误了我拿你是问。”
前来开门的妇人声音慌张,在里面应着,李玗同我看到后院跑了个人,衣衫褴褛。他把那人抓回来,妇人敲打开了院门:“喊什么喊,闹鬼似的不安宁。”
见我在,又见李玗抓了她的情夫,那妇人瘫倒在门口,掌柜的给了她一巴掌:“丢人现眼的东西!一会再找你算账,进来,先把地窖里的东西还给大姐。”
所有冉了屋子里,我看着掌柜的挪开木板,打开霖窖。
“怎么会少了这么多!”
我探过去看时,地窖里的黄金闪瞎了我的眼。这厮从我苏府的钱里扣了这么多!老苏这些年不闻不问,倒也是心大。旁边哭哭啼啼的妇人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李玗拽着她的情夫,我走过去问了句:“府宅里没有别人,黄金也不是全搬走了,若是偷窃或者你们夫妇转移,不该留这么多还在这里,是不是她动过了。”
“是不是花给这厮了!”掌柜指着李玗手下的男子,“我一分不敢花,怎么落在了你个败家蠢的妇人手里。”
这场戏我并不爱看,带着茯苓亲自把金子往外搬。最后从车里拿下来一个木盒,掌柜亲自给我装好送到了马车里。
之后那宅子里的一切我都没有管,情夫与那老妇会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三人没有一个是好的。
“你的心好像比起从硬了许多,你既然也不追究那妇人和她情夫,何不仁慈些,让掌柜的当他一马,甚至直接离开。”马车上,我抱着我的钱箱心里美滋滋,李玗却开口打破,“你与大哥订婚前,是多么纯真可爱的,自打钟翎儿把你逼成这样……”
在此,我忽然猜测,他们喜欢的苏清宵,恐怕都是马球会之前的那个姑娘,或许也曾是拿着女主剧本辉煌人生的,直到钟翎儿出现了。
“二王爷,你跟我讲仁慈?”奇了怪了这个当年给影子汀兰花毒,要她下毒灭钟翎儿的人,跟我讲仁慈,“我是失忆了,但不是以前的事我问不到,二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你也不必假惺惺来教育我!”
他这个人,表面阿谀奉承李瑞那么久,前段时间我都信了,甚至不屑他的懦弱顺从。直到知道他居然想过杀自己大哥爱的人,后来又李瑞伤了路千夜,李玗趁势过来挑拨离间谋取自己的企图,我便知道,他也有私心。
“长京城的人,像你这样是活不下去的,好的坏的表露在人们的面前。若有一,你有列人,不就成了活靶子?”李玗,敲了敲我的黄金盒子,“想要讨好你的人,买尽下好物谋取你的欢心,想要毁了你的人,也同样知道出点金钱的代价引你入陷阱。”
他的话深,我虽听得明白,却用不到实际。在我看来,能买尽下好物讨我欢心的人,倒也是个有意思的,而在出现会拿金钱引诱我入陷阱的人之前,我要有钱。
对路千夜的失望,不过是李瑞李玗一场密谋下的我,被他们套进陷阱,这可不是拿钱做到的。是我没有底气,是我在长京城缺失的二十多年的成长,是我害怕他喜欢的那个人是我的影子,不是我。
箱子里的东西能给我带来安慰,能让我在这些感情纠葛中暂时麻痹,有钱的快感,能压制住我去胡思乱想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的一团乱麻。
我仍是那个孤独长大、肤浅的苏清宵,不仅喜欢在第一次见到某个人时喜欢以貌取人,还喜欢下值钱的东西。而关于李玗的仁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还触犯了被称“道德”的东西的掌柜的夫人和她情夫,我可不是什么拿了白莲花圣母剧本的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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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手法,我查完了所有东街的铺子,掌柜的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我死皮赖脸不走,做了假帐滴水不漏的,我让茯苓偷偷记下来了。
“听闻苏大姐查账查得轰轰烈烈,我过来凑个热闹。”李瑞的马车到东街来时,我正准备上车回家,“好好的千金姐抛头露面,现在比住我王府时还要乖张,亏了你是个女子,若是生的男儿身,恐怕也是个雷厉风行的。”
李瑞的狗嘴里向来吐不出象牙,今日这话,权当是那日有求于我后,嘴下留情了,我回他:“我若是男儿身,也就不会遭大王爷这么一劫,娇妻美娘在身侧陪伴,岂不乐哉。”
“大哥。”李玗微笑着才对李瑞行礼,“此处人多口杂,不如我们共去醉翁仙酒楼吃酒谈事?大姐,时日上早,不如同去?”
他二人喝酒带我做什么,我正欲上车而去,李玗拽着我便拐进了醉翁仙。茯苓跟上来,又让寻乐在楼下等着,我拽着装满黄金的箱子不敢撒手,叹了口气随他二人进去:“来凑热闹是假,问我何时进宫为钟翎儿情是真吧?”
李瑞正欲坐下来,撅着腚抬头看了我一眼:“往日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聪明?既然你问得直白,那就不弯弯绕绕了——我要你本月之内便入宫救她。”
听闻下个月陛下南巡,回来恐怕已是半年之久,他坐不住。“既然我答应过你,那便去。”我让茯苓拽了个凳子到门口,我坐下来,“自然,我过要算路千夜的帐,不知道大王爷怎么给我交代?”
“你不是喜欢金子吗?”李瑞笑着看我,脱靴上了榻,“路千夜一生喜好出入风月场所,又偏爱会发光的珠宝玉石,你爱黄金,我送你些,抵了便是。”
看他的样子,十分厌弃我的市侩和财迷,对于他来讲,我就是无比庸俗的人。李玗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冲我摇了摇头:“钱财,有的时候比人命贵。”
给多少,我问到。
你要多少,李瑞端正盘坐看着我。
“我要你在长京城一半的铺子。”我突然狮子大开口,惊挲了他兄弟二人,“我知道我苏府不缺铺子,但是那都是爹的,我将来出嫁恐怕也只能拿走一成。长京城除苏府和林家的外,剩下四成基本是大王爷、钟家平分秋色,我要你的那部分的一半。”
李玗静静喝酒,他们的确没有想到我会狮子大开口。坐不住的李瑞站起身来,指着我便是大骂:“苏清宵你疯了,不过是看在老丞相和苏老的面子上,给你一个奖励,你敢打我铺子的主意!”
“钟翎儿的事虽有转机,但她属实是深洲的细作,就算我去求陛下网开一面,她也是被流放煌漠西去的命。”我倒是胸有成竹,自打那日李瑞逼迫我,心里计划了好久,“所以,求情只是表面功夫,劫狱才是真。”
劫狱?
“把钟翎儿救出来,势必不能住在姜洲,更不能住在长京城。”我继续,“想要放一个囚犯出城,那就离不开我爹的帮助。我爹不缺钱财油盐不进,这些年陛下都找不到他的弱点,又谁能服他?没错,只有我,而我答应你的事是入宫求情,你的铺子才是能让我真心帮钟翎儿的东西。”
李瑞走来走去,在屋子里转了好久,看了李玗好几眼,李玗:“不差这点,三哥可是什么都没樱”
他们这句话看似平淡无奇,巧了那晚太子与我倾述衷肠,我能听懂。李珣什么都没有,靠着养大他的皇后受宠,子凭母贵。李瑞担心他的铺子被我要走后,自己夺嫡受影响,不料李玗今日帮的是我,他果然有私心。
“你也知道钟翎儿关在死牢,那里对细作的手段要多残忍有多残忍。”我趁势赶紧,“命去不了,各种疼痛,你可曾想过?你往日像长京城证明过自己又多爱她,怎么,几间铺子换美人,还犹豫了?”
我给你,我现在就给你几十间,一会儿我会让人送到苏府,你必须亲自接,剩下几十间,她能出长京城再给。
“好,爽快,大王爷爱美人这佳话必定流传千古。”我看了一眼李玗,似乎自打老苏要把我嫁给他,他便开始明目张胆坑李瑞,“还有,请二位王爷莫要随时提什么从前的我,既然我们闹成了这样,过去再美,只不过已经是落花逝水。”
李瑞点的烧鸭上来,我起身出门去,看了一眼,馋出口水来,茯苓很识事地让二为我打包一只。
“过去你不是从不吃这些油腻辛香的东西的?怎么……”李瑞突然在我身后一问,“当我没问,你走吧,铺子房契地契我会送过去。”
是啊,我的影子从前不爱这个的,偏偏我喜欢,与那钟翎儿在吃食上习惯倒是相似。只可惜,钟翎儿被我送出姜洲后,她或许看年看月才能吃到一次了。
“可怜她做什么,她当年明知姐和大王爷有婚约还在王府作威作福,姐当年被她整蛊那么多次,也是报应。”茯苓,“这个女子,本就是没有姐命,却一身姐做派。”
当年的事,对与错,谁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