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棋高一筹
罹欢的休息室内,四扇高大的圆弧落地玫瑰彩窗,投射着暖暖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户,可以清晰看到窗外的景致。
手绘水墨画的屏风立于一侧,精致美丽的陶瓷花瓶内插着一大束盛放的朱顶红。热烈的红色与瓷砖的白色形成强烈对比,演绎着雪中红梅的诗情画意。
我大致观察了一下房间的布置,没想到,罹欢的品味还是很不错的。或许他这个人本身,就像这铁轩琢一样,率直随性,结合了外表的刚与内里的柔。
“罹欢,剑鞘的造型我已经画在图纸上了,你照着这个打造就校”
罹欢接过图纸,剑鞘的形态倒是不难打造,但是……他蹙眉看着我手上那柄泛着幽幽寒气的冰剑,神情有些犯难。
“你这柄剑的寒气太重,想要压制住这股寒气,必须得用极品炼器材料打造出的剑鞘才校我这里,好的材料倒是不少,但是独独缺少了冰砌石,而它是打造剑鞘必不可少的。”
“冰砌石吗……”我睫羽微垂,据这种石头一般都生长在苦寒之地,经过经年累月的极寒粹炼,方可形成。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据傲世营的北山,落尘崖的崖底就有一口寒潭,潭水里面好像就有这种石头。”
“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去北山一趟了。”
我剔透的剪水瞳仁,恍若冷清的寒月,裹挟着几许迷离。
傲世营的北山很邪乎,去那里的人总是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甚至还有人死在了那里。后来,那处山头就被废了,几乎再也没有人去过。
但是不管怎样,为了冰砌石,还是值得我冒险一趟。
离我们十步之遥的地方,一双眼睛始终停留在我们这个方向,久久未曾挪动。“从世进来到现在,你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怎么,看到她和罹欢这么亲近,你醋了?”
景夙双手托腮趴在桌子上,他这句话完后,窈窕果断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罹欢对她明显是朋友之情,你这样精明的人若是没看出来,那我还真是高估了你。”
窈窕看着景夙那张永远笑眯眯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脸,黑色的眸子,宛如海洋一般波澜不惊,目光透着洞悉一切的睿智。
“起来,你的态度才更让我感到惊讶。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狡诈如狐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护着她……”
景夙眯着眸子,脸上标志性的假笑,却在看到我时,显出了几分真意。
“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从来都不认识,但又好像认识了很久……”
这种感觉,不像亲情,不像友情,不像爱情。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忠诚。
“我相信的。”
窈窕收回目光,开始准备进行手头的工作。心底却在默认着景夙的话,因为她,也是一样的!
大多时候,很多事情是没办法用理念来阐述的。
就像有些人,初见之时,便已认定。
“该死——!!”
窈窕有些烦躁的扔掉手上的美工刀,那画上的红色污渍非但没有祛除,反而还扩大了一些。这宣纸是特制的,污渍已经渗透到了纸的内部,根本无法刮去,只能填补。
“不如试着在这里再加个东西怎么样?”
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窈窕的身边,瞧着她有些不耐的样子,施施然提出自己的建议。
“可是作这幅画的女子,画工非常撩。若是补得不够完美,便是白白糟蹋了这样一幅好画了。”
窈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馁,她这样珍视我作的画,倒是让我心里微微感动。
“我毛遂自荐一下,如果你信得过我,就由我来补吧。”
也许是因为我的笑容太过自信,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窈窕拿出一支毛笔和颜料后,便放心的把这幅画交给了我。
景夙找她斗棋对弈,窈窕欣然接受。但她的目光,却时不时的往补画的我这边飘。
柔柔的风掀起如云雾般的金橘色垂帘,逸散出阵阵缤纷的香气。我垂首伏于桌前,脊背稍曲,胸前两缕发丝低垂在两侧,整个人如朝霞映雪般清雅多姿。
我的目光认真又专注,在重重光影的映衬下,唯美得不可思议。
窈窕凝视着我的侧脸,总觉得我作画时的举止神韵,和那那个女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太像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看模样最多也就十三四岁,面容尚且带着几分稚气,却宛如莲华不染纤尘;而那的那个女子,俨然已经成年,生得也是平淡无奇。
可是她身上的那份气魄,却是深深震撼了她。
至今仍然记得,她下手那一刻时的决绝,她不服输的倔强,她傲世一切的轻狂。那个时候,她在那一袭白衣的女子身上,看到了跳动的,鲜明的,永不磨灭的色彩。
那样一个耀眼的女子,和面前这个豆蔻年华的女孩,会是同一个人吗?
“窈窕,下棋时候,最忌分心。”
景夙的声音冷不丁地在她耳边响起,窈窕收回心思放入到棋局中,才发现自己这方的白子已经岌岌可危了。
这家伙,是专门等到现在才提醒她的,景夙的棋艺与她不相上下,平时斗棋她也不会落后他这么多,如今一时不注意,倒是让他站了优势。
窈窕全神贯注的盯着棋盘,开始思考如何化险为夷。然白子已经濒入绝境,她所能调动的棋子非常有限,而景夙这只狐狸,断不会给她翻盘之机。
两人本就是一碗水端平的水平,现下白子失势,黑子乘胜追击,进攻突兀迅速,势如拔旗斩将,疾如野火燎原。
景夙微眯的眼睛里闪烁着精芒,片刻后,他嘴角上扬,眼里露出了自信的神色。“啪。”
子落,如剑出鞘。
“我赢了!”
窈窕将指间的白棋放回棋篓中,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也没什么,只是看着景夙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若是她先前没有走神,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不过,这也只能怪她自己。
他们下完一盘棋时,我的画也补完了。我将这幅新的作品拿给窈窕过目,她盯着画看了半响,画中,本是立在苍茫雪原中的一只火狐身边,多了一抹红色,一大一两只火狐在雪原中相望,给这幅画原本的肃杀冷冽中又添缕缕缱绻柔和。
画是好画,但是窈窕从我的画工中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她古怪的撇了我一眼,然后珍重的收好这幅画,抓起我的一只手激动的道:“谢谢你世,你补得很完美,简直就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啊!”
我干笑两声,这幅画本来就是我画的,但是这我可不能告诉窈窕。她跟拍卖行有点关系,而那我也算是违规进入的,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我的目光转移到他们刚刚下的棋盘上,白子的情况真是相当的惨烈。景夙见我见我盯得起棋盘思索的模样,朗声一笑。
“世,你也会下棋吗?”
“会。”我点点头,目光却并未从棋盘上移开。“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下棋的高手,我从在他们的耳濡目染下长大,对象棋,五子棋,军棋,围棋都略知一二。”
“那我们来对上一盘,可好?”
“可以,但是不必重新开始。”
我终于将目光从棋盘上抬起,唇角绽放的笑容宛如一朵云中花,落落绽放于涯之巅,惊鸿一现,撼至灵魂。
“这盘棋还有的救,并没有成死局,我来经手窈窕的白棋,代替她和你下,如何?”
“你确定……”景夙看着棋盘上溃不成军的白棋,而黑棋几乎占了绝对的优势,这样的情况,还能反败为胜吗?
“世,就交给你了,虐他,不必留情。”
窈窕直接站到我这边,以行动支持了我的决定。
“放心。不过,既然下棋,总得有点彩头才有赢的动力不是?”
景夙看着我,直觉我在打什么主意。“行,如果这样你都能翻盘,那就是我的能力不够,愿赌服输,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但是,如果是要我卖身什么的……”
窈窕白了这个不正经的人一眼,打断他:“做什么都可以,裸奔去不去?!”
“哎呦,这个提议好强大,不过我要裸奔的话,也只能给世一个人看。”
景夙无比风骚的撩了下自己的刘海,茶色的长发以一根黑缎绑着,随意的披散在脑后。阳光透过玻璃彩窗,在他那张白皙的面颊上晕染着浅浅的玫瑰色。
注视着我狭长的眸子激荡着豪放不羁的光芒,那狂野放荡的目光让我感觉,裸奔这种常人难以接受的事,他估计真的做得出来。
“那啥,我们还是换个正常点的,就输的人请客吃饭吧,无双城哪家餐馆的菜最好最贵,我们就去哪家!”
“校”
一致同意过后,我和景夙开始了斗棋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