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途中

宸卫一找的这户人家只有两个老人带着个小孙女,据他们说,小女孩的父母都外出挣钱了,都两年没回来了。

玉莞打量了下这户人家,这户人家只有两间屋子,收拾的很干净,连僻静的墙角都没有任何灰尘。这老两口就是普通的陕北乡下的装扮,头上包着白色的帕子,穿着毛皮的短褂,那小姑娘好像挺怕生,一直躲在窗户后看他们。

晚饭是一顿农家的面疙瘩汤,有几点油腥子,飘了几颗葱花,虽然不丰盛,至少是顿热的。莲蓉和芜荏表示很满意,狼吞虎咽的就吃完了。

乡间的夜晚相当宁静,又处于冬季,前两天才下了雪,今夜倒是挂上了一轮弯月。这户人家的床还是很大,玉莞、莲蓉、芜荏就挤在了床上,两个宸卫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逐渐的连远处的狗叫声都听不见了,整个院子静悄悄的,一个瘦小的影子摸到了玉莞他们所在的屋外。

他小心翼翼的贴着墙根挪动,特意放低了身子,谨慎的不让自己的影子投射在窗户上,终于挪到门前,试探的敲了敲,许久都没人应答后,又挪到窗边,把窗户纸戳破了一个洞,偷偷往里看。

在确定了玉莞等人睡熟之后,他叫来了另一间屋子的老两口,在月光下,老两口脸上深深的褶子不见了,变得光滑细嫩,年轻了很多。原本包着白帕子的头上也露出了黑色的头发,两人也不再佝偻,身材挺拔了许多,对着这个瘦小的身影甚是恭敬。

“这几个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就两个宸卫,还用得着大人点我出手?”瘦小的身影嘴没有动,竟然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从面目上看,雌雄难辨。

“阿舍其大人一出手,怎么可能抓不到,我看那三个小子细皮嫩肉的,不知大人可否先给我试试手?”老两口中的老太太,一脸谄媚的说道。

“大人只要活口,行,留口气,别弄破皮相就行。”阿舍其挥了挥手。

“谢大人。”老太太说着就往玉莞他们所在的房间摸去。

片刻之后,房间里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像是什么动物在啃噬的声音。门外的两人相视一笑,等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推门进屋,屋中一片黑暗,两人的眼睛还未适应黑暗,就被迎面的一把灰给呛到。

“小姐,你预料的真准啊,他们果然不怀好意。”

“小姐,这三人贼坏啊,他们居然会下毒使蛊。”

莲蓉和芜荏看着被绑的像粽子一样的三人说道。

“一开始进来我就觉得别扭,哪怕是大户人家,日日几十个丫鬟打扫,也有打扫不到的地方,乡下更多土尘,这家里却一尘不染,连窗户愣子都没灰,我就想起仰阿莎曾经说过,若家中有养蛊的人,必定如此。还有那老两口,虽然穿的是西山府的装扮,但那白帕子都包反了,是苗族的包法,鬓角的头发却是黑的。”玉莞道。

“但您还让我们吃那面疙瘩汤?”

“那疙瘩汤里有蛊虫吗?”

莲蓉和芜荏同时问道。

“没有蛊虫,只有蒙汗药,他们是觉得你们是小角色,注意力都在我们身上。”宸卫二说道。

“面疙瘩汤里,他们给提供的茶水里,都有蛊虫,但不怎么厉害,故渊的唾液完全可以驱除。”玉莞把胳膊上盘着的小白蛇故渊取了下来,让它能在自己怀里暖和些。

“故渊还真管用,咱一个也没中招,”

“来喜也厉害,一口就把那条小蛇七寸给咬住了。”

莲蓉和芜荏还在叽叽喳喳说着。

“故渊能识蛊解毒,来喜能抓毒物,把它们带上我放心。宸一,弄醒一个,审审。”玉莞看着兴奋的来喜说道。这三人应该都是玩蛊耍毒的,来喜最喜欢的就是吃这些毒物。

宸卫一应了一声,打来一盆冷水,直接就泼向了那老头打扮的人。

“啊——”老头冷不丁的被泼醒,打着冷摆子叫唤了一声。

“你们是谁啊?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绑我?老太婆,老太婆……”老头挣扎着还在装傻。

“别装了,你是谁手下?”宸卫一冷冷的问道。

“什么谁手下?我们好心好意收留你们过夜,你们却把我们迷晕绑起来,我们家真没东西了啊,对了,孙女,孙女,你们把我小孙女带哪去了?我要报官抓你们!”老头还是装作一副无辜老人的样子。

“能不能别装?你脸上褶子都没了,干嘛要扮成个老头?”

“能不能别装?你背都不佝偻了,干嘛要扮成个老头?”

莲蓉和芜荏同时说道。

“这死蛇是你们的吧?那老太婆都死硬了,你要不要摸摸你身上的毒物还剩了多少?”宸卫二把老太婆放进来的那条死蛇丢到老头面前。

“这是……你们竟然杀了阿齐诺的本命蛊?我要为阿齐诺报仇,我的蜈蚣呢?我的蝎子呢?我的蟾蜍?”老头看着那死蛇,一下变了脸色,然后感应身上的毒物,发现无法感应,大声嚷了起来。

“你说的是这些吗?”玉莞把来喜拧了起来,它嘴里还叼着一个肥硕的三色蟾蜍。

“我的宝贝儿!雪貂?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雪貂?”老头叫的更大声了,看见来喜像看见天敌一样。

“这是雪貂?雪貂不是纯白的吗?”玉莞把来喜拧来面对自己,小家伙还挥了挥爪子,玉莞会意的把它扔向老头。

“别,别过来,我说,我说,把它拿远拿远。”老头好像很怕来喜,拼命后退,嘴上还求着饶,没过两息就撂了。

据老头交代,他叫做青各其,老太婆叫阿齐诺,是他的伴侣,他们一直在修习双修的蛊术,所以阿齐诺死了他很难过,并不是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阿齐诺的死也废了他一半的功力。而那个瘦小身影的叫做青长阿,是他们这一部族的少主,他们本来隐居在深山里的,前不久有一个女人带着黑苗部族主君的印信来,他们才出世来。他们都是直接听令于少主,连主君都没见过,只知道她是一个女人,效忠哪个势力更是不知,只是听少主提过若成事,他们部落就能分得一片领地。

问完后,宸卫一就把一块帕子塞他嘴里扔到后院去了。

“那青长阿是他们的什么少主,想来知道的更多,还要劳烦两位宸卫大哥审审,我就不出面了,对了,问问他和青各罗什么关系。”玉莞道。

“还请玉莞小姐稍等片刻,我们已经通知了周围的同僚接手,我等审完即刻上路。”宸卫一恭敬的说道。

玉莞点了点头,带着莲蓉、芜荏到了这户人家的厨房,让莲蓉把院子里唯一的鸡给宰了,亲自挼面做了个鸡汤面疙瘩,剩下的鸡肉用个陶罐盛着,他们路上也能吃点肉。然后又在这家翻了翻,找出些玉米面做了不少馒头,补充了他们路上的食粮。

过了大半天后,宸卫一来给玉莞汇报情况。

青长阿从小长在山林中,根本没有什么生活经历,他们恐吓了一顿之后,就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他们部族是黑苗族的分支,他的阿爹和黑苗村的族长是亲兄弟,他和青各罗算是堂亲,不过他们从未见过面。当初黑苗族和白苗族大战时候,他爹的本命蛊差点没了,所以战后他带着一些再不愿打仗的族人躲进了深山,而他大伯,就是黑苗村族长却跟随了潘王在黑木村定了下来。

不过在前几个月,有一个女人带着黑苗族主君的印信找到了他爹,要求他爹出山辅助她的主人,若能成事,便将西荣府的乌撒、乌蒙军民所给黑苗族作为领地,让他们自己做主,自由生活。能够回到阳光下正常生活,一直都是他们的族人的心愿,再加上每一个黑苗人都在三王前发过誓,世代都会效忠主君,所以他爹也就答应了下来。不过因为陈年旧疾还未恢复,便让他先出来执行主君的任务。第一个任务便是要他们在这乡间僻野等着抓五个人,其中两个男的高大威猛是练家子,另外三个女的细皮嫩肉带着西荣府口音。

这任务本来只是让阿齐诺和青各其来执行,但青长阿刚从山林里出来,自大且好奇,硬是要亲自出马。但他的长相很容易让人怀疑,所以一直躲在窗户后面看着玉莞他们。

“可问出他们的主君是谁?印信又是什么?还有效忠的主人是谁?”玉莞听了宸卫一的汇报问道。

“他们的主君是个女人,每次去见他阿爹时候,都是蒙着面纱,因为她身上的蛊虫独特,让人看上去像隔了层雾气,看不清楚。只知道主君让他们称呼她为阿满。至于印信,就是她身上的蛊虫,青长阿都没见过,更不论分辨种类,但他阿爹知道,应该是历任族长的秘密。不过据他观察,阿满在他们寨子时候,他阿爹让人从外面抓来许多孝献给阿满的蛊虫食用,他说他在族中记载中查得,应为圣印蛊,此蛊需要每隔三日进食童男或童女的心头血一滴,具有永葆青春,可改动相貌的功用。对于效忠的主人,他也不知道,只听他阿爹说是位王爷。”宸卫一将审出的结果告知了玉莞。

“每个人的心头血就那么几滴,每个三日进食一滴,那些被取血的孩子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啊。王爷?也是,不坐上那个位置,怎么能划分国土。”玉莞幽幽的说道。

她一直认为自己在玻璃岛地下见得已经够龌龊的了,但这黑苗族似乎更加黑暗,听得莲蓉和芜荏都气愤不已。

“还好这村子人住得远,他们还没祸害其他村民,可怜这一家老小了。你们交接有没有联系方式?这青长阿毕竟是个少主,不论是那族长的第几个儿子,若知道被擒住,肯定会来救的。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即刻启程,换个地方和他们交接。”

玉莞看了一眼外面广阔的黄土坡说道。先前她们已经在地窖发现了三具尸体,正是老两口和一个小女孩,想来就是这户人家原来的主人。

“有道理,我们立刻走,那老太婆就扔到地窖去。”宸卫二点了点头,出门去处理阿齐诺的尸体了。

半日后,听到一阵喜鹊叫声后,宸卫带着玉莞几人从旁边山头一个破旧的山洞钻出来,将青各其和青长阿交给了他们。

“莞姐儿估计的好准,这半天就来了勘察的人了。”

“莞姐儿估计的好准,这半天那拨人都来了两趟了。”

莲蓉和芜荏道。

“我们也快些上路吧,这里已经是西山府的边界了,还得穿过庆阳府才有平路,才能用马车。”宸卫一说道。

玉莞点了点头,看着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坡,拢了拢用来遮风的帽子,又继续上路了。

这半个月来,他们遭遇了一波偷袭和数次下毒、下蛊,但这两个宸卫武功高强,江湖的经验也丰富,加上有玉莞调制的解毒、解蛊药丸,倒还是有惊无险的过了庆阳府。

到达归德府,几乎都是平坦的地面了,就算大林子也是那种又高又直的树林,宸卫便提议直接走官道,用马车代步,归德府虽小,但在这也端了一个叛党窝子,周围还在戒严清理,治安要好得多。

马车的行进速度要快得多,没了暗中窥视的人,玉莞他们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到了广平府的保定州外的一个村子,离京城也就一天的路程,宸卫把玉莞带去了睿亲王府的庄子住下了,准备休整之后进城。

这个村子不像西山府的那个村,每户人家都隔得老远,这里的庄子几乎是一个挨着一个,中间也就几亩地的间隔,因为是睿亲王府的庄子,玉莞倒是放心的在庄子附近逛起来。

这里的庄子已经是典型的北方乡下的样子了,院子里晒着玉米、辣椒,还有萝卜条等等,地窖口放着还未收下去的白菜、红薯,庄子门口积了垃圾、牛粪堆,连绵的田地里堆着几堆烧过的稻草桩,还有稻草扎成的垛子,有时候会有一群大雁飞过。玉莞在前世就觉得北方的天空特别的高,空旷辽远。

这会已经过了小年了,家家户户都已经贴上了用红纸剪得窗花,这里和玉莞所居的西荣府不同,没有做灌香肠、秋腊肉的习惯,更多的是做成腌肉、酱肉。不同于西荣府精致的米制糕点,这里更喜欢的是面食,打糕蒸馍贴花,一样都少不了,这段时日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发面蒸馍馍,一次就要准备一大家子十几天的量,这可不是个轻松活计,有时候家里老小一起做,都得做上两三天。在这里,蒸馒头、馍馍就如同西荣府主妇们泡酸菜一样,是门技术活,谁家的馍馍、馒头要是过年吃的时候发酸、不起了,是会落人笑柄的。

北方的雪说下就下,玉莞禁不住冷意,拢了拢衣领,转身往院子内走去,刚走进院门,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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