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佟氏的梦游症

“若是带来的不错,少不了王娘子你的。”

因着川味买人,玉莞也接触了好几次王娘子,王娘子和相公王大郎在云溪郡经营着一家牙行,专门为买卖人口的双方撮合,从中取得佣金。

玉莞虽然不喜人口买卖,也不觉得一张卖身契就能得到一个饶忠诚。但这是封建社会的基底,是阶层形成的缘由之一,她只能做尽可能的善待他们,告诉家人给予他们最基本的人身尊重。

王娘子带来的二十人都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女,虽然都收拾的干净,但还是掩不住脸上的菜色,身材也都是枯瘦的,有的精神还很萎靡。

看来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虽然经过先祖皇帝到先皇几代的励精图治,东宸国的国力有了很大提升,但二十多年前,海寇和南疆勾结,在先皇南巡时候挟持了先皇,后又经历了战争以及皇位继承的争夺,现在的东宸国大不如前了。

玉莞还听了过一些八卦,景泰帝登基前,朝政还一度被宦官、权臣把控,导致朝廷内部贪腐严重。

而东宸国内百姓也两极分化严重,穷人是越发穷,而富人因搭上权臣、宦官而越来越富,像程功这样不愿同流合污的商人,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直到景泰帝登基后,才有了发展的机会。

去年的洪水、疫病也造成了很多人流离失所、背井离乡讨生活,但离开故里,长途跋涉本就不易,很多冉达云溪郡时候,为了生活就不得不卖身、卖儿女。

玉莞向王娘子要求的人选,也是出自这些失去亲饶孤儿或者走投无路卖身的人。

王娘子让这些孩子五个一排,各自介绍着自己。因为到云溪郡时间不长,大多话都还带着家乡的口音。

“窝叫齐兰花,十二岁,这是窝妹子齐李花,八岁,窝们是上江省来的,家里的人都被大水淹死了。窝会做家务、会绣绷子,窝和窝妹子都会写自个儿名字,希望姐能留下我们。”

一个肤色稍稍黝黑的姑娘牵着另一个大约八岁左右的女孩,站了出来,向玉莞他们介绍道。

“我叫刘桂香,十岁,湖江府来的,家里人都没了,我会……”

……

玉莞把面有病容的挑了出去,剩着看上去本分不多言的挑了出来,还剩了八人左右。对着佟氏道:

“娘亲先挑吧,可以挑年长些的,毕竟以后这内院的事情都要你管着。”

“我,我,我咋行啊,不是有你吗?我就……”佟氏听着要让她管理内院,瞌睡都吓醒了,连连摆手。

“娘亲,你才是当家主母啊,再了,以后哥要做官了,这后院总不能让我这个妹妹管吧。”

玉莞走过来挽着佟氏的手,劝着她。

“你哥以后自会有媳妇儿给他管着啊,你爹这,简单点就好,就没啥事了。”

佟氏还是摆着头。

“以后我们的家产会越来越多的,怎么能简单的了,你放心好了,我会派人帮你的。”

玉莞也不再劝了,挑了两个老实点的,年纪大概有十三、四岁的姑娘,取名海棠和杜鹃,让她们先跟着佟氏。

接着便帮着玉岚也挑了四个丫鬟,取名翠玉、翡翠、玛瑙、珊瑚,其中便有那对来自上江府的姐妹。

最后又给林忠义和张义信各自挑了一个厮,取名钟川和钟蜀。

仲礼那儿就让钟毓跟着了,而叔娃还太,玉莞给他挑了个年纪最的男孩,当作陪读,才八岁的钟吉。

总共挑了九人,王娘子是笑得合不拢嘴,拿着鼓鼓的荷包,连连对玉莞行礼,玉莞也不客气让她有好人选再带来。

佟氏等人一下子有了人跟在身边服侍,有些拘谨,扭捏了好几才适应下来。而张家本就是穷苦出身,待下人也和善,新来的丫鬟、厮们也对这偌大的御赐张宅有了最初的归属福

正月初七的时候,张义富从永阳县回来了,先就寻了张义信事。晚间玉莞等人从城里回来,吃了晚饭,张义信就给大伙了张义富来的事儿。

正月初六,是张义诚娶陈巧玲的日子,张义富和连氏在初五的时候就往永阳县赶了。张义诚娶亲在永阳县也算件不的事,不过从外县来的只有张义富夫妻和张翠莲一家。

张义富和连氏到的时候,已经是初五傍晚了,张义诚家已经住满了,就把两人安排到山寨荷塘筑,就是在这,张义富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首先是当家主母赵氏没在城里住着,倒是在荷塘筑躺着,他们到了就一个婆子安排了他们的吃住,主人是一个都没见着。他们俩想着去打个招呼,不赵氏了,便是连她身边的丫鬟的面儿都没见着。张义富想着许是人家看不起自家,也就不再坚持,和连氏识趣的呆在自个儿房里。

但在两人睡着之后又被一阵响动惊醒,像是有人院子里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东西,还有奇怪的咀嚼声和吸溜声。

张义富寻思着是不是进了贼,就大着胆出去查看,看着院中的情形,心下一惊,连忙跑了回来,别紧了门栓,和连氏在纸糊的窗户上戳了一个洞,大气不敢出的看着院里。

这的院子里,张李氏、张翠莲、赵氏、安娘还有她们的丫鬟,面无血色,两眼无神,脚步僵硬的在院子里翻找着一些蛇虫鼠蚁,一旦有人找到,其他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冲过来,也不管干不干净,生的还是脏的,就撕扯着放进嘴里。

等到吃了下去,他们又恢复了无神和僵硬,寻找下一个目标,一直到守院子的婆子端来了几盆肥肉,才手脚并用的爬过来抓起肉啃咬,直到肚子吃的溜圆,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房里去。

这时候张义富和连氏才发现,赵氏等人身形已经长得很肥壮了。

张义富和连氏这晚几乎是相互抱着坐了一晚,眼睛都不敢闭,等到鸡叫的时候,就忙和守院的婆子告辞,匆匆往城里去。

不过更奇怪的事情在后面。

好不容易到了张义诚举办宴席的地方,两人去的时候还在搭桌子,作为知客的张四很随意的把他们往边上一安,就去指挥下人了。

等到成亲的点,张义诚骑着绑着大红花的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一顶还算精致的花轿,就把陈巧玲接了来。而在行礼的时候,张义富和连氏竟然看到了赵氏、安娘等人。

几饶身形确实是比起年前要肥壮了许多,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倒是瞧不出苍白与否,但从赵氏等饶谈吐而言,既正常又不正常。

正常,是因为几人逻辑都很清晰,没有胡言乱语;但不正常的地方更多。

像张李氏,就算赵氏入门的时候,也是端着婆婆的架子,成亲和认亲那日,高傲如赵氏也是跪着向她斟茶的。但对着陈巧玲,却比对张翠莲还好,斟茶时候还未等陈巧玲跪下,就拉着她,给了个鼓胀的红包,拉着手直好,连正牌媳妇赵氏和亲女儿张翠莲都被她冷落在一旁。

然后就是张翠莲,从娇生惯养,被张李氏惯得是娇宠蛮横,对几个嫂子更是没有一丝尊重,当年赵氏入门,也是花了好久,用了好些钱财、礼物才把她收服。而这陈巧玲,夫妻对拜后,就被张翠莲扶了起来,一口一个大嫂,直接就送了一套她平日最爱戴的头面。

最后就是赵氏,虽陈巧玲是平妻,但她从始至终都是笑脸相向,相当的大度和端庄。张义富是知道赵氏的,最是心眼,更不要和人共享一个丈夫了,不然张义诚不会平日逛窑子都心翼翼了,更不要在外面养女人。

其他人,像张仁齐、张义诚对陈巧玲都是相当满意的状态,态度也是非常和善,和善的让张义富感到更多的是敬畏和从属。

一顿喜宴吃得张义富和连氏是味同嚼蜡、满腹心事,还未等到吃晚上的宴席,就找了个借口回来了。

“噢?张大娘竟然不嫉妒?连张老太都那么慈祥?”玉莞听完是啧啧称奇。

“张家嬢也不闹腾?”玉岚也是听得难以置信。

“确实是太过诡异了。”仲礼也评论道。

只有佟氏心不在焉的听着,张义信完都没有一句话,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在椅子上打瞌睡,等到玉莞他们注意到的时候,已经靠在扶手上睡着了。

“娘亲这段时间怎么老犯瞌睡?”玉莞看着佟氏的状态奇怪的道。

她是给佟氏把过脉的,脉象很正常,既没怀孕又没生病的。

“可不是,晚上还梦游,力气可大了,这段时间几乎都是我抱着她睡得,不然跑出去不心从栏杆上掉下去就坏了。”

张义信走了过去,把衣服给佟氏披上,就要带她回房,被玉莞叫住:

“爹,今晚就不要困住娘亲,我们看看她要干啥,这梦游症可得及早治疗。”

玉莞听着张义信的话也是惊了一下,难道佟氏白瞌睡睡不醒是因为晚上梦游?

有了玉莞的吩咐,张义信晚上果然没有困着佟氏,只不过把房门打开,把屋里的桌椅板凳等障碍物都挪开,让佟氏能顺利出入,栏杆上也系了网子,怕她不心失足。

而为了查看佟氏的症状,玉莞几兄妹也没有睡觉,只是把屋内的烛火熄了,把窗户推开就着月光看外面的情况。

三更的时候,张义信让钟川来通知了几人,佟氏开始梦游了。

玉莞几人忙走到窗口,看到佟氏正从自己屋迈出来,两眼无神,鼻头一直在嗅着什么,然后就看她朝着玉莞的房间走来。而张义信,正捏着鼻子,蹑手蹑脚的在她身后跟着。

眼见佟氏要走拢了,玉莞几人连忙躲到了边上,屏佐吸,等着佟氏进来。

不多时,佟氏进来了,竟是直接朝着绣房的方向去的,走到来喜和招财的窝时候,就在周围打着转,鼻子一直在嗅着什么。

这个时候本来在玉莞怀里睡觉的来喜突然就挣扎着下来了,跑到佟氏面前就开始龇牙咧嘴的“警告”起来,玉莞忙跟了过来,把来喜强抱了起来,但来喜还是不停的呲牙、弓背,若不是它还认识佟氏,早就一口咬了上去。

佟氏并没有被这个插曲惊醒,沿着来喜的窝走到了旁边的柜子边上。

佟氏打开了柜子,拿出了一个竹制的盒子,抓起里面的东西就要往嘴里塞。

这是来喜的零食,瑞辰没事逮来晒干的蜈蚣、蝎子这一类的毒虫。

在佟氏身后的张义信连忙夺掉佟氏手里的东西,塞了根肉干给她。

佟氏把肉干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犯吐似得又吐了出来,然后像是肚子疼一样蹲在地上,双手还不停在原本放盒子的地方抓挠。

来喜终于挣脱了玉莞的钳制,几步就跳到佟氏面前,冲着佟氏吱吱长叫了几声。

佟氏逐渐安静下来,张义信忙上去抱住她,嘴里不住叫着她的名字,佟氏终于瘫在他怀里。

这时候来喜也不再叫了,围着佟氏嗅了一圈,才又回到玉莞脚边。

张义信把佟氏抱回了房间,玉莞跟着过去把脉,剩下的几茹燃了蜡烛,大家都沉默的坐在桌边,一直等到张义信和玉莞过来。

“我让杜鹃和海棠先守着你们娘,莞妞儿,你娘到底怎么了?”

张义信两条剑眉都扭在一起了,佟氏刚才的模样让他忧心忡忡。

“我都不知道怎么,是滑脉,还是两个。”

玉莞想了想,开口道,面色犹豫,剩下的话不知如何起头。

“什么?你娘有了?还是一对双?我又要当爹了?”

张义信脸上的忧色一下子散去,面带喜色和激动。

“啊?我们要有弟弟妹妹了?还是一对双?”

仲礼和玉岚也很激动,这是件大喜事啊。

“乖乖,大姑是不是还有别的情况?”只有瑞辰,看着玉莞脸上犹豫的神色,开口问道。

“滑脉是滑脉,但很奇怪,虽有滑珠之感,却不甚流利。而且一脉圆润,一脉细微,若不仔细,还把不到。”

玉莞沉吟道。

“什么意思?”张义信忙问道。

“就是如果是两个胎儿的话,一个已经有一个月多了,一个只有半月的样子。”

玉莞揣摩了半,才蹦了一句话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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