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信任的开始
“心蝶。”
霓儿站在姬蕴门外唤了一声,听到里面闷闷地应了一声,她便将放着药碗和饭材篮子放在门口,徒了十米之外。
不一会儿,房门被拉开了一个不大不的缝,一个放着空碗的篮子从里面被递到了门口,手把上还盖着一层布,而后她带来的那个篮子被提了进去,从头到尾霓儿只看到了谢心蝶白嫩纤细的手臂。
待门又被关上后,霓儿才走过去拿她递出来那个篮子,但始终放不下心便在门口问了一句:“太后现在怎么样了?”
谢心蝶轻言细语的声音从门后传来:“睡着了,我待会儿叫醒她。”
“那……你没事吧?”
从五前她进了这间屋子起便再没出来过,靳云止听她闯进了太后屋里,中途着急地回来了一趟,但谢心蝶还是将他关在门外了一番此时要以大局为重的道理,所以到现在为止没人知道屋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只知道这两个人还活着。
“我没事,霓儿,王爷这两回来过么?”
“没呢,一直在军营处理士兵感染的事,不敢离开。”
“那他带上我教你们制的口罩了吧?”
“嗯,府里和军营的人全都带上了,现在老百姓们也都会做了,但大夫人手有限,还是医不过来。”
霓儿听到谢心蝶在里面长长地叹了口气,但却不像是对当下处境的无奈,而像是做了某个艰难的决定。
“霓儿,你今日给王爷传个话,让他有时间来找我一下,我有些话想对他。”
“好!”
霓儿走后,谢心蝶将篮子里的饭食汤药都摆了出来,紧了紧口鼻上用麻布做的口罩,而后才去叫姬蕴。
“娘娘,起来吃饭了。”
“哦~”姬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谢心蝶将她扶起来靠着枕头,而后才将燕窝粥和几个菜督了床边喂她。
“你进来几了?”姬蕴看着她若有所思地问。
“五了。”
“没感染吧?”
谢心蝶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没有,我身体好着呢。”
“真是难为你了。”
谢心蝶没再回答她,而是安静地照顾着她吃完了饭,又将汤药端过来伺候她喝完了,而后才着急忙慌地刨了两口饭,将姬蕴扶起来坐到椅子上,又去柜子里取出干净的床单被褥替换。
“心蝶,你怨我么?”
谢心蝶不明所以地转过头看着她,但手上的动作未停:“怨您什么?”
“我明知道你在京城为云儿做了那么多,对他用情至深,但你来王府的第一便用他和长染的婚事给你下马威。你明明是希望我和他关系能更进一步,我却因此迁怒于你,这些你怨我么?”
谢心蝶听罢不在意地笑出了声:“娘娘是从大局考虑,心蝶都明白的。”
“哎,你当真是个懂事的丫头。”
谢心蝶淡淡笑了笑没再答她,姬蕴却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接道:“其实哪个当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一辈子都在自己面前撒娇,信任亲近自己呢?只是自从我们从京城搬到东郡,朝廷风起云涌开始,老王爷、我、云儿都不能再只为自己和这个三口之家而活,我们背上担负的责任,也不能因为顾虑到对方而停下。老王爷被赐死的时候我受打击太大,整整三个月下不来床,那时候我便想明白一件事情。”
谢心蝶将换下来的床褥拿干净的布打包在一起放到了门口,这才转回身看着姬蕴:“娘娘想明白什么?”
“我们所谋之事凶险万分,而感情将会成为所有致力于完成这件事的软肋,我希望云儿对所有人都用情至淡,这样他才能不被敌人威胁,在身边有人身陷囹圄之时不失理智找到从大局视角最应该做的那件事,让他在必须要舍弃一些人时不会过于悲痛。”
“包括娘娘吗?”
姬蕴笃定而缓慢地点点头:“对,包括我。所以你看我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刃影便是最没有情绪起伏的那一个,霓儿从便成了孤儿同样无欲无求,我希望他能受他们这种淡泊心智的影响,却没想到你出现了,成了那个变数。”
谢心蝶回忆起自己和靳云止相识以来的事情,无奈笑道:“事实上我一直在被他牵着鼻子走,并非什么会影响他的变数……”
“但你让他变得多情了。”姬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谢心蝶的话:“你知道吗,在我还没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我们东郡有一个人已经对这种无情的境界运用自如了。”
“谁?”
“你娘,谢婉清。”
谢心蝶想起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听到的谢婉清的种种事迹,拼凑起来那个陌生女饶形象,了然地点点头。
是啊,谢婉清为了完成任务,可以牺牲自己怀上根本没有半点感情的程志尚的骨肉,可以毫不犹豫地离开隐世十年将女儿带大,而后又如十年前对程志尚下药时便做好的计划一样要将女儿送到忠孝侯府,虽然途中真正的程青澜因为感染瘟疫死了,她也能在遇到桩儿的当下便立刻想到用她代替程青澜的方法,为了加强程志尚对程青澜的信任,更不惜服下毒药还不让云朗给她收尸。
她是如茨冷漠,对所有人都没有用真感情,包括她自己,但也正是如此才让她成为东郡所有人都尊敬的存在。
但想到此处,谢心蝶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甚:“像我娘这么无情的人,为什么会如此忠于东郡呢?”
姬蕴淡笑拨弄着手里的佛珠:“她并非一开始就这么无情,只是承载了她所有感情的那个人死得太早罢了。”
姬蕴想起当年的往事,一切都如昨日一般,却没想到转眼已经过了快二十年了。
“当年,婉清的生父被地痞流氓打至重伤,后不治身亡,她母亲就带着她到老王爷府上帮工,后来你外婆遇到了一个姓马的农夫,两人便成了亲。但那马农夫后来却染上了赌瘾,将家里的钱全败光了不,平日对婉清和你外婆更是非打即骂,就这么过了许多年,我记得我刚嫁进王府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婉清,她的手臂上便有着许多长长的伤痕,像是被鞭子抽出来的,那时候我觉得很奇怪,因为她从在王府长大,跟老王爷学了些功夫,断不能被打成这样。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为了让自己的母亲日子好过些,所以农夫打骂她时她从不还手。但老王爷却看不惯那农夫,一直想替婉清出气都被她婉拒了。”
谢心蝶静静地听着,觉得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只问:“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