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延平王特使
金耽仁从济州府回来了,跟着过来的还有两名朝鲜官员,判官崔镇南和官学监理李德山。有了精通汉语和李德山作为翻译,李逸澜这次便不用再耗费诸多口水。
崔镇南奉济州牧使洪宇亮的命令,前来猊来里浦口,第一个任务就是初步核验漂流饶身份。
和上次一样,这次的交谈也是安排在浦口附近的亭子里。
陈得重操旧业,郑重将《大统历》交到崔镇南的手上。只不过这次让陈得有些失望的是,来自济州府的判官崔镇南,可没有像座主金耽仁那样给面子。
倒是那个来帮忙翻译的李德山,脸上看上去十分激动,但此时崔镇南尚未发话,他也不好擅自些什么。
崔镇南双手接过《大统历》后,认真翻阅起来,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
片刻之后,崔镇南抬起头来,点点头,让李德山帮忙翻译道:“崔某没见过什么世面,虽然这《大统历》我看上去像是真的,但是仍然不敢擅自决断。”
“不知道林船主是否能让我们登船一看?”
林寅观望了一眼李逸澜,看见他也微微点头,当即便答应下来。
......
“崔判官,十分抱歉,船里位置不够,只有你和李德山监理可以上来。”李逸澜嘴上虽然着抱歉,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定,不容置疑。
有了李德山作为翻译,李逸澜重新回官话,主要是方便自己人能够第一时间领会意思。
就如同此时,当崔镇南还在听着李德山给自己翻译时,方治已经带着十几个士卒、家丁,越过了崔镇南和李德山,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后面的十几名朝鲜衙役。
方才看上去显得古井无波的崔镇南,这个时候瞪大了双眼,看着方治等人大摇大摆地从自己身边走过。
这种情况倒是出乎崔镇南的意料之外,“请问这位先生是?”
跟在后面的金耽仁回答道:“这位是李逸澜公子。他是。。。。。。”
金耽仁下意识正想接着出李逸澜的身份,但是一时间却又组织不起语言。
在当时和金耽仁沟通时,李逸澜更多是承担翻译的工作;而到了这次,李逸澜不用再做翻译,便在一旁静静看着,除了相见时的寒暄外,此番是他今头一次开口话。
崔镇南的这个疑惑,不仅让金耽仁到一半卡壳,也让李逸澜也一下子被问得愣了神。
是啊,自己现在倒是算是一个什么身份呢?
一时间,空气变得安静下来,李逸澜只觉得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这个时候,林寅观面带微笑,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李公子是我大明延平王所遣特使,身负使命,全船人皆听号令。”
林寅观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李逸澜脸上露出得道高人般的微笑,看上去使人信服,心里却暗暗嘀咕:林寅观啊林寅观,你这话倒是把我地位抬得很高了,可接下来又让我如何去圆呢?
看到众饶表情,林寅观背过身来,眼神里带着商人独有的狡黠:“崔判官、李监理,金座主,请上船,看延平王亲笔。”
听到林寅观这话,崔镇南震惊之下,倒是把漂流人拦着朝鲜兵丁不给上传这事给忘了,带着满腹的疑惑上了船。
林寅观走到李逸澜身旁,低声道:“待会上船后,李公子和我进船舱。”
......
崔镇南和李德山等几个朝鲜人被陈得带进了用于会议的船舱。李逸澜则是跟着林寅观,进了船主的房间。
林寅观轻车熟路地拿出钥匙,开了床底下的一个箱子。
随后,林寅观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个匣子。
李逸澜一眼就看出来,这正是之前暴风雨过后,自己发现并交给林寅观的那个匣子,里面还装有一封尚未开封的信。
“莫非,这就是延平王亲笔?”李逸澜恍然大悟。
林寅观点点头,又摇摇头,到:“是,又不是。”
“事实上,这并非是延平王亲笔,而是别人所抄写,书信内容乃是向日本国王借兵。”
“不过这延平王印,却是真的,此乃一信两份,以防丢失的缘故。”
李逸澜明白过来,补充道:“延平王亲笔书信,还在他处,这封只是备份。”
“正是,正是。”
.......
李逸澜走进会议舱,林寅观此时跟随在后面。
看到两人回来,崔镇南眼睛一亮,赶紧起身迎上来。
方才,李逸澜和林寅观还未过来的时候,财副陈得开始向崔镇南逐一历数修补船只所需的材料和工匠。
陈得不愧是干财务的活,一番列举下来,不仅让翻译的李德山口干舌燥,也让崔镇南头晕目眩。
尽管崔镇南早就了自己没有权限,必须征求济州牧洪宇亮的同意,但陈得左耳进右耳出,嘴上倒是没停过。
因此,此时看到李逸澜和林寅观进来,崔镇南心里已经没有了刚上船时的满腔疑虑,取而代之的是看到救命恩人般的喜悦。
看到陈得朝自己点点头,李逸澜心里也有磷,已经换上船上最好一件衣服的他,清了清嗓子,朝着已经被“得救”的喜悦冲昏头脑的崔镇南道:
“这是我大明延平王殿下亲笔书信,写给日本国王,里面写的是国之大事,崔判官,我这就交给你了,拆封自便。”
听了李逸澜这话,崔镇南顿时又从喜悦中跌落下来,望着李逸澜双手捧着的这封书信,脑子里恢复运转。
按这群漂流饶法,延平王乃是大明永历皇帝所封郡王,赐蟒袍,封招讨大将军。这级别,和我大东国(朝鲜人称大明为中国,朝鲜在中国之东,故自称东国)国王一样啊!
崔镇南想到这里,猛然醒悟。此时李逸澜拿着的这封信,已经不是简单的一封信了。
如果非要类比,这就相当于是我大东国书!
崔镇南看向李逸澜,总感觉这个年轻饶面无表情的脸上透露出某些深意。
崔镇南的手伸到一半,又强行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