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平静的乡村之晨

张淑琴和王广海育有一女一子,老大是女儿,名叫王雨飞,已远嫁外省的陈春达,昨张家三人进院时,雨飞家三口儿刚要走。是外省其实也没有多远,就在一百多公里的两省交界处。儿子王宇强已近而立,大学毕业生,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学校,但绝对是如假包换的全日制。在城里逛荡了一年多也没有找到心仪的工作,考公务员或事业编几次也没考上,只好放弃了。回河兴村后弄了辆二手车跑出租,为村里人拉拉脚儿、跑跑腿儿。有时也不要钱,对方实在要给那就随意,够油钱就中,多给几块也不太推辞。这样一来,王宇强在村里包括周边十里八乡的人缘都非常好。

这才是他老爸王广海最想要的结果。精明的王广海不是怕钱咬手,他有着自己的盘算。希望儿子王宇强混个好人缘、闹个好名声、赚个好人品,一是找对象好找,二一个就是——有可能竞争当上村干部。

如今,王广海的第一个心理目标已经实现了,王宇强自由恋爱处了一位女大学生,家住乡政府所在地,也是大学毕业在家准备找工作。女孩的父亲是乡里的干部,大概是四五把手的位置。就算这样也不得了了,这算是和张干部攀上了亲戚,在河兴村这一带一起来,这女孩也能算得上是“官二代”了。人长得也挺漂亮,人品也不错,如今和王宇强两人正处于热恋状态。

王广海和张淑琴都见过姑娘的照片,很满意。从此后,王宇强的汽车跑得就更起劲儿了,吃到甜头儿的他这回可是有求必应。所以,大清早出车也是常有的事儿,特别是春节前后简直就是一个“春运高峰”。

“大哥往哪个方向去了呢?如果他是拉客冉红楼市里,我要是坐他车这会儿是不是该到家了?”张大卫琢磨着。他实在躺不住了,而且心里还有事儿,索性起床算了。

张淑琴掏出手机瞅了一眼,:大卫,还不到七点呢,大正月的起这么早干啥?再睡一会儿吧。

“外头像搭台唱大戏似的,吵得我可睡不着了。”

“你爸你妈还睡呢。”

“啥?不应该啊?他们不是最喜欢农村的生活嘛,按理得早起才对啊,喂喂鸡鸭鹅、管管猪羊狗,多有情调啊。这可是他们做梦都想要的生活啊,怎么还闷大觉儿啊?这是在梦里过呢?”张大卫边穿衣服边念叨,言语中藏着不满和挖苦。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也成炼子嘴啦?”张淑琴近前把手伸到张大卫的褥子底下摸了摸,接着,“但你要有豆腐心,不然啊,我们都会伤心的。这炕也不太凉啊,我以为是把你冰起来的呢。大姑马上就烧火,一会儿更热乎,你再眯一觉儿饭就好。”

“大姑,真睡不着了。我可没我爸那么心大啊。”

“这孩子——时候来我家里,太阳照屁股了都叫不起来……”张淑琴充满爱意地瞪了张大卫一眼,到外屋厨房忙活去了。

此时,在另一个房间的张沐和吕笛雅睡得正香呢,平时在城里家中两人可是早就起来了。也许是昨大家聊聊得晚,躺在热炕上睡得踏实,这个房间是在北侧,院子里的声音是吵不醒他们的。也许,在张大卫耳朵里听到的是噪音,在他们听来那就是美妙的催眠曲。

张沐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有人在村路上喊,他突然一激灵就醒来了,问:笛雅、笛雅,大街上有人喊,好像是啥“蠢疯”还是“疯蠢”了,你听清了吗?

吕笛雅翻了个身,把被子使劲儿掖了掖,嘟囔道:我看是你又蠢又疯!睡毛楞了吧?睡觉!

张沐倒是听话,转过头真就马上进入梦乡。

…………

张大卫穿好了衣服,确实感觉有些冷了,便把从来都是敞着怀的羽绒服拉上了拉锁。这段时间来,他从来没有起过这么早,或者从来没有在这个钟点儿完整而彻底地醒来,他的生物钟里早晨是从十一点开始的。

张大卫来到父母住的屋门口儿,门虚掩着,能清晰听到里面传出母亲均匀的鼾声和父亲震山撼地的大呼噜。

“这俩人,还是真把这儿当家了,睡得真香啊。”张大卫在心里嘀咕着,抬手开始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张淑琴正在灶台前和面,她直起腰:让他俩睡吧,这么早你折腾什么啊?

“吃完饭就得往回返了。今还不少事儿呢。”

“你这孩子,真是太犟,随谁呢?你爸是犟,但听劝,你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啊。”张淑琴一边揉面一边埋怨地。

“大姑,我咋不进油盐啦?昨你的话,我可都听啦,要不能住一晚上嘛。”张大卫反驳道,然后继续敲门。

“那大姑可得好好谢谢你!”

“别敲啦!进来!”是吕笛雅的声音。

张大卫推门进屋,:妈,你们咋还不起来啊?我大姑都起来快一个多时啦。

“没那么夸张,我也刚起来!笛雅,你睡你的。大卫就是瞎胡闹。”张淑琴揭穿了大侄子的谎言。

张大卫:妈,喊我爸赶紧起啊,吃完饭咱们好回市里呢。

吕笛雅开始推张沐,他直眉楞眼地问:推我干啥?

“昨和儿子咋的,你忘了?人家追上门让你起床呢。”

“这炕可真热乎,越睡越舒服。”张沐伸了个懒腰。

张大卫:回去后把你们卧室的大床扔喽,也让我大姑父给你们搭个炕得了。

“滚蛋!”

张大卫气鼓鼓地回到西屋,张淑琴悄悄跟进来,满脸堆笑地央求道:大侄子,再住一宿行不?正好你爸他们上班推迟了,要不往年都没这时间。就算大姑求你了。

“大姑,真不校”

“你上大学一年也来不了一趟,你爸他们也来得少。再,开车跑一个来回儿也不少油钱呢。来一次不容易,多住两呗?”

“大姑,昨好的事儿,不能变卦。大人话要算数!”

“你这臭子!”张淑琴完转身就走出去了,眼里却充盈着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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