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怎样的一个人

很多表面爱笑,爱搞笑的人,私下里可能都是一个安静的人,背后都有一些难过的往事。

比如张露。

张露有多少伤痕?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张露在外面很爱笑,她端庄大方,脾气温柔。可背后,她也时常很伤感。

私下安静的人,心里都有些“故事”或者“事故”。

张露和谢嘉函聊了很多。聊了她的过往,她的父母重男轻女,她的婚姻不幸,她没有什么生死之交这种朋友。

“好像缺失很多。”谢嘉函沉吟了一下,“你现在最渴望什么呢?亲情、友情、或者爱情。”

“亲情,就剩下一个哥哥了。他对我还不错。”张露说:“友情。你也看得出来。龙铭一是个朋友。爱情……我不敢想了。”

“也许可以想想。”

“习惯一个人了。”张露说:“习惯于独来独往,也习惯于自立自强。我常说自己是蒲公英,飞到哪,算哪。”

出了心里咨询室,张露好像放松了很多。谢嘉函只是倾听着她的心声,没有什么评判也没有什么指摘。

龙铭一躺在战刀资本办公室的沙发上。他闭着眼睛思考谢嘉函的话。

白昂熙疯狂看得出来,他需要弥补什么?他缺少什么?

这件事,龙铭一不敢问金盛妍,他不能保证金盛妍不会走漏消息。他能问的,只有沈宜欣。

沈宜欣终于体会到了鸿门宴的感觉。桌上摆着龙虾、石斑、红烧肉和素炒。每样沈宜欣都很想吃,可每样她却都不敢吃。

龙铭一的目光就像是探照灯一样,坐在这边沈宜欣感觉自己“有罪”。

“白昂熙缺少什么?”

“白昂熙?”沈宜欣说:“都分手了。”

“我需要知道。”龙铭一肯定的说:“那说说平日白昂熙都做什么吧。”

沈宜欣说:“比较有印象的是,白昂熙爱玩,他有很多很多的玩具。爱玩电子游戏!他也爱吃零食,有时候嘴都不停着。”

“吃什么?”

“没吃什么好的。就是五毛一块的小零食,或者辣条和小豆干之类的。有时候打一份报告,要吃掉好几包辣条。我都吃不下。对了,还有干脆面。”

龙铭一一耸肩,“这特么像我干的事。我小时候没吃到……”龙铭一脸色变了变,“没吃到……”

白昂熙和龙铭一一样!

这些东西,白昂熙小时候肯定也吃不到。白季勇这么严厉的爷爷,肯定不会让白昂熙吃这些东西。

压迫的极限,要么死,要么反抗。

龙铭一起身离开了桌子。沈宜欣和沈宜人看着他,没有人叫住他。龙铭一来到窗前,看着外面。他似乎体会到了什么。

白昂熙在报复。

他的人生不是他的,是白季勇的复制。或者说是“升级版”的白季勇,更加的苛刻,更加的禁锢。

两家好的时候,白季勇曾和龙铭一说起过怎么教育孩子。那就是“严格”。什么都有要求。白昂熙小时候,玩,几乎是不可能的。

龙铭一并没有采用白季勇这个方法。他觉得这简直是“虐待”。

龙铭一现在明白了白昂熙的心情。

他在反抗。

他现在买了一屋子玩具;他现在特别爱吃零食;甚至他挑了沈宜欣这种和白季勇要求的孙媳妇完全相反的女人做女友。他成立公司,也是不希望再被控制。

可这个抗争终究失败了。

他仅仅是表面上独立了。

他会为了家族前途甩了沈宜欣找胡菲,他会为了摆脱白季勇的控制而自立门户。

可他做的一切,都是白季勇会做的。

他还是白昂熙,但更是白季勇。

人终究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白昂熙没有感情、唯利是图、不择手段,所有挡他路的人都会踢开。

当他羽翼丰满的时候,他就是白季勇。但他比白季勇还要厉害,他有知识,也有白季勇所不具备的视野。

龙铭一不知道,这白季勇倾注全部心血培养的白昂熙,到底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白昂熙现在,要亲手毁掉白季勇的心血。

乌云压境,山雨欲来……

白昂熙进入了家里的房间找爷爷。白季勇坐在那里,又听起了乐师弹的古筝。这次乐师弹的是《打雁》。描绘了猎人出坡发现群雁开始射击,受伤的雁哀鸣求救,最后群雁无奈离去。

白昂熙说道:“爷爷很久没听这首了。”

“是啊。”白季勇说:“因为我已经很久不是这里面的角色了。”

“爷爷老当益壮。还是个好‘猎手’。”白昂熙夸赞道。

“老了。不行了。”白季勇有些哀伤的说:“现在是打了一辈子的雁,反倒被啄瞎了眼睛。”

“您说龙铭一?他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我说的是你!”白季勇从椅子上站起来。乐师的手也停住了。

“我?”白昂熙摇摇头,“我有什么惹爷爷不高兴了吗?”

“你的每一件事都让我高兴。”白季勇笑得真心高兴。“有本事,有能力……”白季勇每数一个,就扣回一根手指头,像是如数家珍一样的讲着白昂熙的优点。

“甚至,掏空白山。”白季勇笑容满面的说:“我都没想到。白山集团,在我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个内部已经快空了的‘山’。我的孙子,好孙子,偷偷的将‘山’里的金子拉走了,我还看着‘山’很美呢。”

“爷爷。”白昂熙说:“您放心,我会对您好的。”

“我能自己养老。”白季勇笑着说:“我很欣慰,真的。我的孙子很棒。他超过了爷爷了。他的未来大有发展。”

白昂熙笑。这么长时间,他终于听到了白季勇如此的夸奖他。

“爷爷的最后一课,已经上完了。”白季勇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最后一课?”白昂熙站在那里没有动。

白季勇悠闲的听着乐师再度弹起的古筝曲,手指在膝盖上敲打着节拍。

白昂熙明白了。

凭他对白季勇的了解,他终于明白了。他做的一切,一直都没有逃开白季勇的眼睛。白季勇任由他做这些,是因为这是最后的考试。

最后的考试合格的标准是——白昂熙是否足够心狠手辣。

此刻,白昂熙彻底变成了白季勇。他的善良和阳光,都被抛在了脑后。

他对亲人无情,对朋友无义。

白昂熙只有坚持自己现在的路,并将这条路作为人生信条。

如果他有良心,那么他的良心将备受煎熬,活得形容死尸。

白昂熙不能回头了。

“这就是您要的吗?”白昂熙问:“变成这样的我?”

白季勇没回答白昂熙的问题,他说了一句话。

“无情不苦,无义不伤,无恩不屈,无仇不嗔。这算是临别赠言吧!”

“谢谢爷爷。”

白昂熙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起身来,背对着白季勇拉开了门。月光洒在他脸上,说不出的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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