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辞别

时间过得真快，三百年过去了。

我每一个人，在这寂寞的海边，守着烟波浩渺的北海，看着这里的日升日落，潮来潮往。

银丝长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带回来一只和他长得很像的鸟，在半山腰的桃树边垒了巢。他们一起回来那，我象娶儿媳妇一样高兴。变了红布来装饰他们的新巢，祝福他们新婚快乐、永结同心。我此生不能得到的，银丝却得到了，如此，也好。

这三百年来，我有时会去海里，看青鲨哥哥，侄子已经三百多岁了，能在地上跑得飞快，还会趴在我的膝头奶声奶气的喊我姑姑，鲨爷爷一如既往地老当益壮。

这三百年来，我除了潜心修炼，就是渡化我的那两只胶龙。如今他们已经除去邪气，脱胎换骨，我便把他们放出来，教他们根清门正的修炼之法。修成人形后，我用我的血和他们签了契约。倒不是我就觊觎这两条胶龙难得，实在是其劣根本性，让我不得不好生约束他们。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偶尔会骑在大龙的身上，让他驼着我去六界各地转一转。对了，我给大龙取名青铜，给龙取名青青，看，连名字都这么般配，他们注定要做永生就世的夫妻了。

他们也不负我所望，在我从界回来的第三十七年，生了一只胶龙，这三百年来，他们已经生了十几个孩子，眼看着我的山洞就装不下了。

每山泂里一片乱糟糟，我不得不经常把他们拘在我的虚鼎里，以换取片刻的安静和平和，然后成里听着他们一家十几口，在虚鼎里抱怨我的不近人情和铁面无私。

这三百年来，有银丝和青铜一家陪我，日子总算不那么难过。

这三百年来，他来过几次。

他大婚前的那晚上，我躺在山洞里，放开神识，看到他就象那年一样，慢慢地从那条路走到山顶，来到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他在我坐过的那块大石上坐了许久，后来他又来到我的山洞口，在那里盘桓好久，他对着洞口“离生，我真的喜欢你。别怪我，别忘了我。如果可以，请你等等我。”

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又来了，他只站在山顶，他“离生，我们是不是真的没有希望了，你是不是真的已经忘了我，可我舍不得忘了你，与你在一起的时光那是我此生仅有的快乐。离生，如果可以，请求你，等等我。”

我没有出去见他。

那晚上，我哭了，哭着哭着就笑了，一个娶了别的女人、又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的男人，他让我等他，可是，他究竟凭什么让我等他，他究竟要我等他做什么。

我不明白，也不想再弄明白。如他所，也许他真的喜欢过我，但他最终在对我的喜欢和他的储君地位之间，选择了后者，放弃了我。

被放弃的那一方，肯定是不重要的那一个。既然不重要，何须牵拌。

我不怪他，因为我知道，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他虽然选择了权势，那也是我的命罢了。

我没有错，所以，我不等。

后来，我便把这个人和与这个人有关的一切，关在心的角落，不去想，不去碰。

水神倒是常来我这里，这么多年的感同身受、惺惺相惜，我们成了可以交心的挚交好友。

他和我他去找了绿绣，绿绣她是喜欢他的，但她有她的家族使命，而那个使命只有燧凤能帮她完成。所以，她选择牺牲自己，她，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将是火神妃。

这话的时候，水神的背影透着浓浓的悲凉，但脸上漾着轻轻的微笑，也许，他在尝试着放下。

他，他愿意成全她，他放弃了。

然后，他会在不太忙的时候，来我的北海坐坐，有时也会住上几，两个选择了相同目的的人喜结连理，两个被同一个原因放弃的人，在海边迎风对弈。

生活很是平静，也许，这就是我所期待的生活，只不过，我的生活里，不再有他而已。

“离儿。”

我吓了一跳，一头栽了下去，复又赶快从银丝的巢里爬出来。那两个家伙生了三个蛋，我担心他们太年轻照顾不好，少不得要费心多帮帮他们，幸好刚刚跌进去时没压到那三只蛋，不然银丝还不得气死。

“融融，你来了。”

他直到我身边，拿掉我粘在头发上的一根草，融融是我给水神取的名，本来想叫共共，但这个发音颇有点类似凡间伺候皇帝的公公，他坚决不允，这才选了融融，每每我这么叫他的时候，他都只能无奈的笑。

“你知道我要来？”

“那倒是不知。不过，我想要出去走走，担心你以后来了找不到我，所以，我一直在等你，想着当面和你辞个校”

我们一起从山腰下来，直到我的山洞门前。

“离儿要去哪里，不管融融了吗？”他假装失意状，夸张地叹气。我知道，这不是他，他的心已受伤颇深，他把自己的心深深地埋了起来。

“融融乖，我此番想出去游历游历，好好见识一下六界八荒，还有，我一直没有什么朋友，此番也想出去认识几个朋友，闲来无事，也可串个门儿嘛。”

“我不是你的朋友吗？我的府上容不下你个东西吗？”他甚是不满，用手指敲了敲我的头。

“才不是。上我已经去过了呀，也没什么好的。我此次离开，不知归期。如果你有事找我，就用这个呼唤我吧。”我把一枚柳叶状的冰刃交给他，此刃是我特殊炼治的，不会融化，只要用灵力催动，便可找到我。

“倒是别致。”他将冰刃收好。

我走了。带着青铜一家，把银丝留在岛上，也算给自己留个牵挂，时时提醒我记得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