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太后
第二,燕苏早早的就起床了,他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适过来,稍微有些不太适应。
燕匡来的时候,燕苏就已经在院子里练拳了。
燕苏早年在齐国为质子,受尽欺凌,为了能让他活下去,燕锦偷偷给了他好多强身健体的武功书籍,没有师傅教导,燕苏也还是自己看出了一些门道,慢慢也摸索出了一些心得。
不是多么厉害,但至少自保没有问题。
燕匡看到却是惊了一下:“没想到阿苏还会些拳脚功夫。”燕苏在齐国七年,按道理也不应该学到什么东西才对,燕匡看着额头冒汗的燕苏笑了笑,主动为他递了帕子。
燕苏接过帕子,道了句谢:“多谢。”
“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气,”燕匡知道燕苏不是什么热络的人,却也不想彼此之间生分:“待会儿我先带你去拜见父王,然后咱们再去后宫,母妃昨日得知你回来,高心很,嘱咐我今日一定要带你过去的。”
燕匡的母妃娴夫人早年与燕苏的母亲林夫人交好,林夫人生燕苏时难产而亡,留下燕苏与燕锦姐弟俩孤苦无依,娴夫人那时候盛宠如日中,对他们姐弟二人多有照料。
“那我们快些走吧。”燕苏想了想,自己昨日刚刚回来,今日确实需要拜见不少人,等这一圈走下来,估计去娴夫人那儿的时候就不早了。
燕匡跟燕苏走到正殿的时候,正巧常公公从里面出来,燕苏昨日见过了他,印象还不错,做起事来滴水不漏。
燕匡对他格外郑重,常公公与他行礼,燕匡还亲自上手扶起他来。
“公公何须多礼。”
“规矩忘不得。”常公公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不过面色却是不错,跟燕匡了句:“殿下快进去吧。”
老燕王昨日刚刚失了一个儿子,这会儿虽然不像昨日那般浓重的苍老感,却也还是有些提不起精神,看着燕苏跟燕匡进来,兄友弟恭,难得的温和了一下。
“你们兄弟俩,自就关系好,如今也还是这般亲近。”
燕苏行了礼,主动走上前去为老燕王添了茶:“父王要保重身体。”
“孤为王子时,也羡慕那些兄友弟恭的场景,”老燕王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眼神里有些涣散:“那时候,七弟跟十一弟关系就很好,总是在一处,孤为嫡长,又早早的被立了储君,母妃也未曾给我留个亲兄弟,想想,还真是羡慕你们兄弟这般。”
老燕王收回思绪,轻轻拍了拍燕苏的手背,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欣慰。
老燕王又看向老老实实在一边站着的燕苏,开口问他:“十三跟着匡儿一起去上学去吧,吴太傅虽严厉,但也是通情理的,要是有跟不上的地方,就跟他。”
“谢父王。”
“若是阿苏有不懂之处,可以来问我,我们也能一起钻眩”燕匡笑着宽慰燕苏。
吴太傅的严厉是出了名的,纨绔如燕俞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燕苏在齐国多年,读书一事难免拉下了不少,跟不上,听不懂,都是难免的。
“是,匡儿在经史子集上颇有见解,吴太傅多次与孤提及,”老燕王点点头:“不会的,就问他。”
有燕匡在,老燕王又多了几句,燕苏不太主动话,问他他才回答,老燕王也不强求,了几句就放他们走了。
“太后她老人家身体不好,待会儿她什么,你就应着就好。”出了正殿,燕匡带着燕苏顺着宫道往后宫走。
长长的宫道被高高的墙楼衬得格外狭窄。
沿途宫婢、侍卫整整齐齐的行礼、回避,秩序井然。安静的宫道里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将燕匡的声音拉的格外空旷悠扬。
“嗯。”
燕苏已经记不太起太后的样子了。时候也没有见过几次,本来他排行就,孩子多了,也就不值钱了,太后当时身体还算可以,但也没怎么见过。
当时老燕王跟太后关系虽有缓和,但也很一般。
长乐宫贵气里多了几分沉淀的厚重感,回字文的帐幔给这里增添了些许禅意,照例行了礼,宫婢们就搬伶子放在了太后身边。
太后上了年岁,现在耳朵跟眼睛都已经不太好使了,离得远了,她听不见又看不清的,就总是生气。
燕苏跟在燕匡后坐下,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老人,很久不曾见过了,当年她的头发好像还没有这么白,如今,满头白发中只剩了了了几根灰发夹杂其中了。
太后眯着眼,伸出一只手去攥住燕匡:“匡儿,匡儿来啦。”
燕匡勤来,她记得。
“皇奶奶,匡儿来看您了。”燕匡好声好气地哄着,安抚似的拍了拍太后的手背,任由她攥着。
“啊,你是谁啊?”太后被安慰了之后就心满意足地点零头,又转过来眯眼看着燕苏问道。
“皇奶奶,孙儿燕苏,”燕苏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行十三。”
太后眯着眼想了想:“燕苏,苏,十三……”一边自己底喃着,太后就像陷在了回忆里。
燕匡给了燕苏一个安慰的眼神,凑过去低声:“皇奶奶记不太清了,别担心,今后常来,她能记住的。”
燕苏不在意:“没事。”
“啊!”太后突然叫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样子,两只手扑过去抓住燕苏的肩膀:“十三,哦我的好孙子,你受苦了。”太后着,一把把燕苏按进怀里紧紧抱住,像哄孩子似的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委屈你了,皇奶奶在,不怕,不怕啊……”
燕苏跟燕匡一时间都愣住了。
没想到,太后还能记得。
被太后抱在怀里,她身上的温度传到燕苏身上,好久好久都没有被拥抱过的燕苏有些手足无措,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被这一个拥抱温暖了。
像冰面裂开了一道细纹,阳光就照进了海底。
太久没有人这样抱过他了,满满的,全是温暖,整个将自己笼罩进去,在这样的怀抱里,甚至可以觉得心安。
这王城里,第一份温暖,第一个真正记得自己的人,却是这个早已没了印象的祖母。
还有人记得自己,在齐为质子七年,受尽屈辱七年,有家不能回七年,不赶反抗、委曲求全七年。
七年,整整七年,这王宫都变了样子,却还能有人记得自己。
燕苏没怎么拥有过亲情,一路走来,也没有人跟他过“委屈”二字,但就在太后出了叫他不要怕的话之后,他却莫名真的有了一丝委屈翻涌了上来。
只是因为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一句真情流露的安慰。